溫燁急紅了眼,當然不同意。正當兩人爭執的時候,夏芍緩緩起身。
她一站起來,張中先的臉色便大變!在他昏迷的時候,雖然是不知道這丫頭用什麽辦法讓海龍氣安靜下來的,但海龍氣是以她的氣機引過來的,現在她分心起身,萬一這龍氣又bào走怎麽辦?
夏芍此刻的神態卻很平靜。剛才,她也認為自己最好還是別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竟又有種奇異的感覺升起,好像剛才置身宇宙中的感覺。
現在清醒過來,她才知道剛才的感覺是什麽。那是明悟,進境的明悟!
她現在已是煉神還虛的境界,再進一境,便是修煉的最高境界煉虛合道。煉虛合道從道家來講,是進入虛空境界的時候,如果有執著心,依然沒有擺脫有為的法度,只有破除執著的心,連虛空也一並忘記,才能最終與本真大道合為一體,體悟參透天地本源。
這些理論夏芍早就知道,但能不能達到這個境界還要靠契機與自己的領悟。如果不是真的開悟,理論倒背如流也沒有用。
原本,她只是想引龍氣助師兄一臂之力,但沒想到無意之間創造了契機。雖然此舉很冒險,但也值得。她不敢說剛才的領悟一定能進入煉虛合道的境界,或許還缺少點什麽,但至少她有所領悟。如果不是今晚這種qíng況,她一定會試著進境試試,但今晚顯然不合適。
可即便是剛才領悟的那些,也對她有莫大的助益。
天下元氣同出一脈!她自身的元氣和大海龍氣其實沒有什麽分別,沒有必要對抗,因為根本就不是敵人。她的元氣可以是大海龍氣,大海龍氣也可以是她的元氣,沒有區別。
這麽想著,夏芍心境一放松,讓自己融入到周圍的海龍氣中,她在龍氣中行走,就像在平常的地方行走一樣。果然,周圍的海龍氣沒有絲毫bào走的趨勢,反而在她身旁自如地遊動,將她當成了自己人一般。
這感覺實在是很奇異,夏芍不由臉色發苦,早知如此,剛才還跟這道龍氣較勁gān嘛?白白làng費時間!但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一旦有所開悟便覺得一切很簡單,可是在沒有領悟之前,誰也不會想到,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修行者被卡在了“早知如此”上。
夏芍在張中先和溫燁的震驚中走到師父身邊,盤膝坐下,“張老,小燁子,你們調息你們的,我來幫師父!”
張中先看起來還有擔心,但他剛想說什麽,便被夏芍打斷了。
夏芍聲音發冷,瞥了眼對面跟金蟒的頭顱鬥得不可開jiāo的那人,淡淡道:“等你們調息好,我得找人聊聊。”
☆、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幕後黑手
調息的過程很順利。
雖然只是剛剛開悟,夏芍便感覺到元氣運用起來比以前更加得心應手,她以前感覺自身元氣取用不竭,現在覺得自己身在天地間,天地間的元氣就是自身的元氣,周圍的海龍氣和她十分親密,幫師父補充元陽的時候,龍氣很自然地進入了師父體內,沒有一絲一毫地抵抗,就像用她自己的元氣幫師父調息一樣。
張中先和溫燁直到看著周圍的海龍氣沒有bào走的跡象後,兩人才驚疑著坐下來,bī著自己收斂心神,盡快調息傷勢。大海龍氣的濃純絕非平時隨便找個地方調息打坐吐納到的元氣能比,這就好像找到了一處靈秀大川,在風水極佳的龍脈大xué旁打坐,震撼和驚喜的感覺只有入定後才能感受得出來。而效果,自然也不是平時打坐時能比的。
這龍氣是大補之物,對髒腑經脈的修複補養有說不得的好處。
唐宗伯在龍氣入體後運轉兩個周天后就恢復了意識,老人一睜眼,目光便很快清明了起來。
“這是……”
“師父,別說話。我助您運轉過這個周天,然後您自己調息。”夏芍在老人身後一喜。唐宗伯雖然傷得重,但剛才幫他調息的時候,夏芍已經感覺到,在剛才陣法被破時,他必然用最jīng純的元陽護住了髒腑經脈,再加上有玄門傳承的大羅盤在,替他擋了一部分龍氣的衝擊,因此雖然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並且被震暈了過去,但所幸尚未傷及xing命根本。當然,他能這麽快就轉醒,跟龍氣jīng純也有很大的關系。
不管怎麽說,師父能早早就恢復意識,夏芍很是驚喜。但現在調息不能停下來,既然師父醒了,夏芍還是希望師父能自己來。這並非因她不願為師父調息,而是因為這是難得的契機。
師父和師兄的修為跟她一樣,都是煉神還虛的境界,剛才她所領悟到的,兩人未必就不能。就算張老和小燁子,雖然修為低些,但這次是難得的機緣,或許兩人也能有所領悟。
當然,這一切都要看他們的資質和能不能把握這難得的契機了。
契機就在身邊,能不能有所領悟,必須得親自嘗試,別人是代替不了的。
唐宗伯一生經歷風làng無數,今晚的事雖然可以說是他一生經歷過的最傳奇的事qíng之一,但到了他這修為年紀,對事qíng的接受也就自然得多了。當下,他什麽也沒問,只是深深看了眼四周平靜的龍氣,目光裡有難言的欣慰,隨即便依言閉上眼,與夏芍一起繼續令龍氣入體,運轉過一個周天后,夏芍才從他身旁退開。
一退開,夏芍便站起身來。她置身龍氣之中,望向對岸的時候,心意微動,將龍氣更多地鋪散開來,往對岸處移了移,讓徐天胤能被更多地置身其中。他是四人裡最安靜的,當她從頓悟中急迫地退出來,他便已經在安靜地調息了。夏芍不知道徐天胤此時此刻的心境如何,能否有所領悟,但她知道,即便他有所領悟,進境也不會是今晚。
直到這個時候,夏芍才將目光落到徐天胤身後不遠處,那裡的血水已經發黑,血泊裡躺著森森的白骨,卻是殘缺不全的。在不遠處,有被斬斷的肢體,夜色裡血腥而殘忍。
但夏芍不覺得血腥殘忍,且不說老艾伯特當年下令圍殺唐宗伯的恩怨,就說今晚與玄門鬥法,他竟動用槍械,這絕對違反了奇門江湖鬥法的規矩!人身ròu長,修為再高,誰能鬥得過槍械?若可以拚槍法,大家gān脆槍戰好了,還用得著鬥法?這就像武術比拚或者拳術比賽,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壞了規矩的,江湖上也有江湖上的解決辦法。
老艾伯特剛才的術法雖然高超,手段卻何嘗不yīn狠?他根本就不想光明正大地對決,而是想一次xing解決玄門的人!對於這樣的敵人,換成夏芍,她也不會手下留qíng!
舊恨新仇,這老頭死得雖慘,卻死不足惜!
而師兄今晚拚上元陽耗盡xing命堪虞,都動了如此殺機,她知道,是那時候嚇到他了。他失去得太多,或許在那一瞬,他以為師父和她,他都要失去。想到那一刻他的心qíng,她至今心底抽痛。
他如此重qíng,因此哪怕今晚他有所開悟,也不會選擇在這時候進境。
夏芍注視著徐天胤,覺得這男人這麽安靜,一定是想著盡快調息,調息好了好再爬起來宰人。
不合時宜地笑了笑,夏芍的目光隨即便冷寒了下來,抬眼望向正與金蟒纏鬥正酣的那個人——那個人,不用師兄來宰,她來!
此時,那人雖然與金蟒戰鬥的地點有些遠,黑夜裡看起來如同一道黑影,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夏芍確定那人就是她要等的人!那人穿著身衛衣,帶著帽子,當然,他同樣易了容,但這形象夏芍已經不陌生了。
這就是在京城尾隨他們身後,幫助通密,最後又神秘消失的那名隱藏在幕後的男人!
這次,為了證明自己的一些推測,夏芍布置了這場大戲。與奧比克裡斯家族合作,無論亞伯、亞當兩兄弟,她真正是在與誰合作,那些謀算和利益不過是附加值,她真正的目標就是引這個人出來!
事實證明,隱藏再深的毒蛇,只要他想咬人,就一定得出dòng!
這人今晚現身的時機可謂毒辣,他知道玄門來了這麽多的人,以此人以前的謹慎,以一敵眾的事他是不會做的,也絕不會現身。所以,他選了這樣一個時機。徐天胤深受重傷,師父三人、包括玄門弟子都在布陣,而她在cao控海龍氣,所有人的人都無暇分身他顧,這時機他把握得實在是好!而且,他現身的時候正是海龍氣到來的時候,他攻擊徐天胤,動搖她和師父的心神,導致陣法大破、龍氣bào走,若非師父等人應變快,她也處置及時,他們四人剛才就有傾覆的危險!
好一個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的計策!
夏芍冷哼一聲,這帳,她一定跟這人算!
將視線收回來,夏芍發現周圍龍氣中jīng純的陽氣正慢慢在減少,師父師兄四人調息傷勢,所需要的都是元陽,因此當元陽在慢慢減少,也就證明他們吸收入體內的在慢慢增多,傷勢也就在慢慢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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