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妮倒是面無表qíng,看起來最厚道,但卻伸手也夾了一筷子烤ròu,摞到了溫燁碗裡,末了還拿筷子壓了壓。
這下子,元澤都忍不住輕笑出聲,溫燁的臉色有青轉黑,死死盯著夏芍和衣妮。
如果,師父是可以揍的,他一定往死裡揍。
可惜,別說師父了,師父的朋友都不能揍。唯一能供發泄的就是眼前小山高的烤ròu,溫燁拿眼神殺過夏芍,便黑著臉坐下。
這時候,柳仙仙和張汝蔓還在對峙。
柳仙仙那張嘴,永遠知道怎麽氣人,“往死裡揍?我好怕哦。有個秦少這樣的緋聞男友,放狠話都底氣足。啊,不行,我也要抽空去釣個有背景的凱子。”
柳仙仙眉眼含媚,笑得人桌旁的男xing生物jī皮疙瘩掉一地,背後齊齊發冷。
張汝蔓卻臉色淡了下來,眼一垂,低頭喝酒,吃東西,不說話了。
氣氛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連衣妮都抬眼看了張汝蔓一眼,她是不知道一些事的,但也看出張汝蔓心qíng不太好,似乎不太想聽到跟那個秦少有關的事。
柳仙仙一看張汝蔓不高興了,便聳了聳肩,也興味索然,但她還是看了張汝蔓一會兒,問:“不是吧?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小子了吧?”
張汝蔓皺著眉頭抬眼,眼神沉肅。
苗妍眼神發飄,飄去夏芍那裡,求援。夏芍卻不言語,只是看著張汝蔓。
“gān你什麽事?”張汝蔓抬眼,聲音裡聽不出火氣,但卻能聽出冷來。
“跟我是沒關系。不過,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了,提醒你一句。永遠別找官家子弟,尤其是背景深厚的。”柳仙仙也臉色淡然。
元澤維持著的笑容頓時變得有點古怪,官家子弟怎麽了?
“尤 其是打算做官的,或者已經身在仕途的。給一個當官的人做老婆沒那麽容易,你有很多事需要妥協。你和芍子不一樣,她能適應官家生活,你根本就應付不來那些爾 虞我詐。你的xing格不可能為了男人妥協,那一開始就別碰,免得到時候後悔的是你。”柳仙仙說完,灌了幾口啤酒,眼望著天花板,又補了句,“經驗之談,愛聽不 聽。”
經驗之談?她哪來的經驗?
柳仙仙從高中的時候起,看似身邊男人不斷,實則她根本就沒有好好談過戀 愛。包括上了大學,她一直嚷嚷著要釣個有背景的男人,可卻從來沒見她身邊有這種男人。其實,她外在條件很好,在京城大學的男生堆裡很受歡迎,獵豔的男生裡 不乏一些家世背景不錯的,卻從來沒見過柳仙仙跟誰jiāo往過。
她看似是經驗豐富的戀愛高手,實則是個戀愛經歷為零的雛兒。這點身邊的朋友們都知道,只不過不愛去揭她的短兒罷了。
今天這番話,別人都聽不出她所謂的經驗哪裡來的,只有夏芍輕輕垂眸。
大概,與仙仙的母親有關吧。
柳仙仙是私生女,她的母親是位舞蹈家,已經不在世了。這件事,胡嘉怡以前提起過,但柳仙仙從來不提此事,因此元澤等人都還不知道,只有夏芍通過柳仙仙的面相,看出她父親身居高位,應該是官家背景。
這些年,過年的時候柳仙仙都是在胡嘉怡家裡過的,她母親去世,又不跟父親一起生活,身上卻從來沒缺過錢。這些錢若不是她父親還在供養她,就是她母親留下來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人都有不願提起和面對的往事。今天這番話,與其說是柳仙仙的經驗,說不定是她母親的經驗。
夏芍笑了笑,拍了拍柳仙仙的肩膀,這妞兒平時雖然喳喳呼呼的不靠譜,但對朋友還是挺真心的。她母親的事是她的禁忌,今天拿出來提醒張汝蔓,若不是將她當成朋友,也不會有這番話了。
張汝蔓也聽得出來,至少她看得出來柳仙仙不是在打趣她,於是朝她舉了舉杯,“以後見到你,我決定揍揍就得了,就不往死裡揍了。”
柳仙仙被氣笑了,“喲,我還得謝謝張將軍不殺之恩?”
“滾!誰是將軍!”
“不是將軍你拽什麽?瞧你說的,我還以為您老有生殺大權呢。”
兩人一語不合,又抬杠了起來。其余人見氣氛又恢復往常了,便都松了口氣,繼續喝啤酒吃烤ròu,聊著半個月後的寒假,夏芍準備在京城訂婚的大事。
夏 芍在聊天的時候,瞥了柳仙仙一眼。有些事,逃避是沒有用的,終究要面對。近來夏芍一直很忙,未曾發現,剛才倒是瞧出柳仙仙jīng舍左側有一點損傷,像是自己不 小心撓破的。但這jīng舍這個位置在鼻子兩側,出現損傷的話大多預示著未來會有家庭爭吵。但柳仙仙母親過世,自己又未成家,這預示著的爭吵自然就來自她的父親 了。
而且,她的額頭今天瞧著有些橫紋,未來一段時間內事業可能不太順利。
夏芍輕輕垂眸,柳仙仙的父親在京城?
這 猜測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但對於柳仙仙面相上顯示出的事業不順的事,夏芍卻沒開天眼多看。她對朋友的事,向來不願窺其隱私,既然已從面相上看出些信息來,那 便留待日後再看。畢竟家事上的事,柳仙仙一直沒有提過,她若能自行處理,夏芍自然不好cha手,若是不能,到時再說也不遲。
……
這 天中午,吃飽喝足時已是下午兩點多,張汝蔓六點前需要回學校報到,見還有些時間,一行人便一起出了酒吧,逛了逛街。隨後柳仙仙等人自行回學校,順道帶上了 溫燁。夏芍開著車送張汝蔓回京城軍校,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後,夏芍轉頭看向張汝蔓。張汝蔓正轉頭望著車窗外的校園大門,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但看見軍校的 大門,她的臉上只有嚴肅,完全沒了今天中午和朋友們談笑時候的樣子。
“在學校壓力很大?”夏芍淡淡一笑,問。她雖然希望張汝蔓能自己解決煩惱,靠自己慢慢成長起來,但她的心qíng還是要關注的。
其實,錄取的事曝光時,夏芍就知道會對張汝蔓的大學生活產生一些影響,所以這段時間她曾了解她在學校的qíng況。雖然那些議論影響不了她未來的發展,但對心qíng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她的大學生活才剛開始,這四年總不能就這麽過。
“小事,姐你不用擔心我。”張汝蔓回頭笑了笑。
“秦瀚霖有沒有來找過你?”夏芍毫不避諱地問。她們姐妹之間,不需要這些避諱。錄取名額的事是秦家為保秦瀚霖先薑系一步曝出來的,秦瀚霖應該知道,這會對張汝蔓有什麽樣的影響,哪怕只是普通朋友,秦瀚霖都應該來問問。
“提他gān嘛?”張汝蔓皺了皺眉頭,明顯不想提秦瀚霖。但這話是夏芍問了,她眉頭皺過之後,便轉頭看向窗外,好半天才道,“來了,讓我給罵回去了。”
夏芍挑眉。
見被盯著不放,張汝蔓才又補了句,“來gān嘛?還嫌我不夠亂的?要讓人看見我和他在一起,我走後門的事算是一輩子洗不清了。我做過的事,不喜歡別人替我背黑鍋。沒做過的事,也不喜歡被人冤枉。”
夏芍一笑,垂眸,“世事就是如此,當你含冤,恨自己沒有能力對全世界宣告真相。可是你想過沒有,即便你有能力讓全世界都知道真相,也未必所有人都信你。一萬個人心裡有一萬個你,你不可能按照每個人的所想去活。相信你自己,比一萬個人相信你都有用。”
這些年,夏芍在心xing上的修為漸進,畢竟已是半隻腳邁進煉虛合道境界的人,她的話雖有些深,但若張汝蔓能聽懂,必將受益匪淺。
張汝蔓怔住,眼神微閃,夏芍一見,便知自己猜對了。
錄取事qíng上的風波,果然對她一直以來的自信產生了些影響。張汝蔓從小雖然xing子野,但她有自己的驕傲,成績好,體能好。她有優秀之處,也有理想,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理想邁進,她許從未想過會遭遇挫折。
以她的成績和才能,本就該被錄取,可是又是被頂替,又是莫名失而復得,再被調查組詢問、重新測試入學資格,這幾個月來學校裡又盡是懷疑的目光和氛圍,換成任何人都會心qíng不好,張汝蔓懷疑自己到底該不該來京城軍校讀書,也在qíng理之中。
“姐,你跟我說句實話,我的錄取名額是怎麽回來的?”張汝蔓轉頭,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這件事,是她心裡的一個疙瘩,不弄清楚,她一輩子都會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原本不該能來到京城軍校。
夏芍卻垂眸蹙眉,不知道該不該跟張汝蔓說實話。這個真相,可能會對她和秦瀚霖之間的關系有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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