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孤雁 第1247章 收尾布置

“…林队…”

林默正在翻阅批注着，刚递交上来的最新口供，抬头，看见来人是略显疲累的肖锐。

“案子收拾清楚了？”林默出声问了一句，顺道示意其在对面坐下说话，当然，还顺手接过其递交的案卷。

肖锐坐下后，回道：“林队，交代出具体位置去向的案犯，该抓的基本都抓获归案了，但尚有一些残余，所掌握讯息有限，尚不确定何时能查清。”

林默闻言，点头道：“不急，慢慢来便是，剩下的，也是小猫三两只了，无伤大雅，记录好线索，后续慢慢查。”

林默边说边大致翻阅了解了下情况，肖锐这边的案情，他自然有了解关注，不过之前，也只顾得上了解个大概。

案子最终，还是未能毕其功于一役，团伙内，有一些备用的后备人员之类，多数处于蛰伏状态。

因为之前，肖锐等人，始终在那狡猾的目标身上打转，并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与底下人的交集也很少很隐蔽，所以目前被突破的案犯，也未交代出多少有用讯息。

目前知道的，便尚有数人未被抓捕归案，后续追查工作，也因线索有限，难以开展，估计短时间内难以挖出。

能挖出的几率，其实不大，所以林默才有此一劝，对方，应该很快便会察觉或接到情况有异的消息之类，做出反应。

而眼下情况，想迅速查明并不现实，晚十步与睌百步，并无太多区别，既如此，急他干啥呢？

两人细聊了会儿案情，林默思量了下，询问道：“后面挖出来的那几人，没发现有人传消息或解救接应的痕迹吗？”

“没有！”肖锐很确定的摇头，解释道：“我特意留意过这方面的情况，甚至稍稍多盯了下，但这方面的迹象，却半点未曾发现。”

林默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开口回道：“看来，日本人的行事作风这些，有了很大转变啊！”

“确实！”肖锐点头，确认了这个情况，道：“这次的日本人，行事可说转了个大弯，若在以往，提前察觉暴露，他们绝对会遣人传信示警，甚至不惜派人接应，乃至与我们硬碰一场，但这一次……”

肖锐又谈及了火柴厂的情况，那里可以确定，有为数不少的战斗人员，结果愣是没有选择直接进反击，反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销毁东西。

突围反击这些，与销毁机要并不对立，别看他们花费不少时间也未彻底销毁完，但若不遮掩，完全可采用更加高效的方式。

像是烧之类，那里那么多的易燃物，点起来，那只能眼睁睁看着烧成焦土，而且十数个战斗人员，往外冲一冲，那也不是没有机会。

结果偏生窝在里面，采取了最保守的办法，连防卫反击都未曾过多准备，其他人那里，更是连半分消息、半点提醒都不曾有，行事说是转了性也不为过。

林默听完，考虑了下，将案件报告递了回去，道：“你再完善一下细节之类，尤其与刚才所言及情况相关的。

最好再单独罗列一份，论述这些人行事上的变化，用以供大家熟悉了解相关情况，敌人在变，我们也要改变自己的认知，如此才能适应新的敌我形势。”

肖锐听完，点头接过案卷，围绕着问题，同林默细细聊了聊，这才告辞离开，与郑君山汇合，处理了解了下这边的工作。

至于林默，将手头的口供这些查阅后，递交回去，便带着史宝存离开，去了之前查案时所入住的旅馆。

“…坐吧…”林默示意俞承杰与匡文汉二人坐下，跟二人讲了一下案子的情况。

“…眼下便是这么一个情况，凶手已经查清并抓住，但案子涉及的一些情况，却依旧有疑点，尚未曾查明。

寻你二人来，一是告知案子情况，我们已替大成抓到凶手，查清了他的冤屈；另一个，则是希望你们能帮一些忙。”

帮什么忙，两人心里也清楚，匡文汉这个伞纪，不用说，满口直接应下，俞承杰倒是仔细考量后，又是询问，又是提条件。

“俞叔，我…”匡文汉有些急切的想开口，因为俞承杰提的条件，便是不让他参与，不过林默未待其多言，便先拦住了他。

“放心吧！我只是让文汉留意一下，大成有没有在家里留下什么，或曾谈及过什么，并不会让他去办那些危险的事儿。

另外，我需明确一下，若真会因此带来麻烦与危险，那他什么也不做，麻烦危险同样会找上门，所以出一份力，尽早查清情况，才是真的降低遭遇危险的办法。”

听见林默的解释，又对上匡文汉的目光，无奈嘱咐他，发现什么情况，先报告，遇上什么事要啥啥之类后，才同意下此事。

林默也理解其苦心，先将匡文汉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让其先下楼等着，未让其知晓后续情况，以免其耐不住性子。

将自己对相关情况的推测，细细向俞承杰述说一番，确保其完全明了后，这才提出自己的请求。

“你跟大成的经历，应该是最相近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复原他的心路历程，并回忆过往所接触的各类讯息，看看能否抽丝剥茧，理出大成可能发现的情况。”

尽管心中已有所猜测，但听完这要求，俞承杰还是不免紧皱起眉头，思量好一阵，才开口。

“林队，这件事儿…实在…实在是…感觉没那个能力啊…”俞承杰一脸苦笑，完全不知如何着手。

林默闻言，安慰道：“也就是尝试一番，行与不行，我们这边都不做要求，去尝试即可，我们这里也会从其他方向调查，并持续为你提供更多讯息。

另外，做为与大成交集很密切的伙伴，你也可以从他过往，何时情绪、举止有异这些考虑，看看能否回忆起什么可疑讯息之类。

不去做，就算有什么讯息线索等待着我们，那我们也永远发现不了，就算没有，试了也能安心，且可能据此做查否，查否便是排除一些情况，对我们也是很有用的。”

听完林默这番解释，俞承杰也下定决心，去做一番尝试，二人就此事，又进行一番更深入的交流。

随后，将史宝存又给二人介绍一番，后续侦查工作，将由史宝存带人亲自跟进，将事情安排妥当，这才将二人送离。

“林队，用不用安排人，保护他俩一些？”回到房间，史宝存开口向林默问道。

想了想，林默微微摇头，开口说道：“不必了，日本人的行事风格有所改变，极为谨慎，轻易不会冒险冒头的。

虽然目前，只是肖锐那边表现得比较明显，双方大概率也不是一路人，但这伙人，不论死间死士的果断行事，还是组长跟进一条线索中遭遇的情况，也有类似苗头。

我判断，这伙人被惊之下，应该也会采取谨慎的策略，哪怕获悉二人这里有啥问题，也轻易不会跳出来，对他们下手。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你派去的人，一旦被其发现，其大概率能拿出应对之策，让你防不防，这些人很难缠，且能量很大，不安排足够力量，很难有效保护，甚至自身都有危险。

不安排人则不同，因为他们不会相信我们不安排人保护，找不到只会认为没发现，担心动手被我们反追查，甚至怀疑这可能是我们抛出的诱饵，顾忌之下，反而更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史宝存听得眼前一亮，笑着问道：“林队，您的意思，是给他们唱出空城计，镇住他们不敢轻易的动手？”

“可以这样理解！”林默点头，解释道：“从他们的举动来看，其对于我们还是颇为忌惮的，可利用其心理做些文章。

当然，一些对应的安排还是要有的，像同二人沟通一下，平常的活动规律一些，摆出方便我们在其周围做布置的姿态等等，以此让人疑心更重……”

同史宝存仔细沟通了下，待在旅馆内收拾一番后，众人带着东西撤了，后续有需求，史宝存会另择一地做办案之用。

对匡大成过往的调查，除了请匡文汉及俞承杰帮忙，史宝存也有其他工作，像其笔记中所记录的那些案子。

虽然案件已移交，但不知是上级插手，还是他们工作不到位的原因，查出的案情，与其所记录的，并不能完全对上。

若不牵扯这个事儿，这些情况估计也只能放下，但现在，其中很可能隐藏着他们需要的线索，所以还需继续追查，甚至包括被记录的移交案件也需跟进。

另外，涉及死士死间及可能是灭口的案情，因为尚不清楚，日本人是否知晓匡大成案件中的猫腻，毕竟这事很隐秘，为免阴差阳错将人引过去，所以这些情况，林默安排沙戾海来跟进，分两波人齐头并进。

至于寺院的线索，之前是由情报二组的人跟进，林默也不打算立马插手，只是向徐顾煜申请，请他们加派人手这些，沿着新线索、新方向先调查，等到有点眉目，或需要他们介入时，再参与。

……

“…哒哒…”岩佐轻敲桌面，皱眉看着竹内递上来的消息，显然并不是太满意。

“竹内君，你确定，他们没能将东西全部销毁？”沉吟一番，岩佐还是问出口来。

“…是的…”竹内点头，开口解释道：“虽未探悉站内详情，但外围调查获悉，情报处电讯室的那位魏主任，曾带领十余名无线电专家、工程人员前往站点。

他们，在站点内滞留了不短时间，返回后，虽无法确定他们有何收获，但据反应，并无太多沮丧、失望的情绪，据此判断，站点应该未能全部销毁涉密物品。”

“都是未获知？我们的情报能力已经弱至此等境况了吗？”岩佐声量稍稍放大，面色阴沉晦暗。

竹内低下了头，没有回复，一时间，屋内死一般沉寂，岩佐面色变幻，最终无奈叹息一声。

境况如何了？他再清楚不过，这般言语，也不过是苦闷下的气恼之言罢了，这烂摊子，着实将他搞得有点焦头烂额。

上海这里，一个小小斧头帮，在那里上蹿下跳，搞得某些人心胆惧颤，让他们不得不多般堤防。

而一转头，却又有人，将前任留给他，有数的遗产之一，连锅给端了，怎能不让他难受？

“那个人呢？怎么样了？”情绪回转后，岩佐迅速问出了，更让他关心的情况。

“已为帝国效忠！”竹内回禀一句，解释道：“他曾怀疑周围存在风险，行事好似颇为谨慎，一番抵抗之后，被情报处那支神秘武装直接击毙。

他的尸首，是被直接抬出来，送上运尸车的，虽未曾见到尸首确认，但据查到的讯息，都显示其已遇害。”

“…继续留意情况…”岩佐嘱咐一声，又问道：“你所说的魏主任，是不是情报处，设计制造出间谍电台的那个人？”

竹内点头，道：“便是此人，根据情报，其可算中国顶尖的无线电专家，而随同其一块的，都是情报处无线电学校、工厂内的专家、工程师，同样层次极高。”

岩佐微微皱眉，问道：“这么说来，东西只要不是彻底销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便有可能被他们发现端倪，甚至识破我们的手段？”

“…是的…”竹内点头，没有对此抱什么侥幸，道：“不过，那些手段及设备经过验证，已证明是可以应用的，这些应该不影响吧？”

岩佐听完，微微簇眉，道：“别小看他们，那些手段，局限性还是很大的，一旦被他们察觉，很可能会对此进行专门针对，可用是可以用，但风险会增加很多。”

竹内点头，对此并未否认，相关情况，谷野已向他详细汇报过，他知道的更加清楚。

“北边呢？他们有没有什么动作反应？”岩佐东一口西一嘴，继续追问。

竹内摇头，道：“已经请人，严密关注着，但他们在那边的人，并未发现有何异动。”

岩佐考量片刻，吩咐道：“催促一下我们的人，让他们加快加紧，国府肯定会有所应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国府有动作，必须立即收手撤回。”

竹内闻言，问道：“课长，现在参与进来的势力，尚在迅速的猛增起来，国府怕是应对不过来吧？他们同洋人商议的事情，哪怕成功，也尚需时间去处置。

而且，据我的消息，北边国府的一些人，已经被东北的人，施加了手段，还有军政商各方面牵扯的私利，怕不会多配合南京方面。

何况国府内，眼下也只有一个情报处，对此行动尚有一些威胁，但凭他们的势力，能做到的，怕也只能是隔靴搔痒。”

“但如果搔的是我们呢？”岩佐反问一声，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承受打击的能力了，只能尽量规避风险啊！”

竹内沉默不言，没有再多语，接过岩佐递来的一份文件，看过之后，有些吃惊的回望一眼，见岩佐神色不变，便收好退下，去安排一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