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極有默契地討論著餐廳,完全沒有人提及剛剛的尷尬。時禮松了口氣。見她整個人恢復狀態,薑半夏衝著媽咪眨了個wink。
讀心術大概就是這麽用的。
吃完飯,一行人又在遊樂園玩了會,下午三點左右,薑半夏就開始困了,薑秋穗也開始打哈欠。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算再有精力也早就在幼兒園養成了午睡的習慣。
見此,時禮和宋時微開始往回走,兩人各自抱著一隻,從會場去停車處。
時禮忍不住問:“以前都是你一個人帶她們來玩嗎?”
宋時微搖頭。
時禮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傷心。
開心的是,原來那個男人還有點用,不是真的從沒出現過。傷心的是,原來那個男人真的有點用。
宋時微說:“有保鏢。”
時禮:“噢。”
宋時微講:“今天也有。”
時禮一聽,立刻環顧四周,動作敏捷,好似一隻警惕的貓貓在觀察情況。
“如果能被你發現,那他們就應該辭——”
宋時微這辭職兩個字都沒說完,就感覺時禮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她的手臂,然後湊到自己的耳邊,小聲地問:“是不是在我們的右後方?那兩個人。”
宋時微回頭看了眼,那兩個人對著宋時微禮貌地頷首。
再轉頭過來,時禮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宋時微該說什麽呢?
這是動物的直覺,還是時禮的本能?
“我猜對了?”時禮問。
宋時微嗯了一聲,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時禮撓了撓頭:“不知道,就覺得是他們。”
兩人上了車,回去的路程也是時禮開車。因為小孩睡著的緣故,車開得來的時候更穩。兩姐妹睡得很沉,到家了都沒醒。換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時候鬧了兩下,一蓋被子就又睡著了。
時禮哄著她們,確認一切都安靜下來以後,她才起身,拉著門把手靜悄悄往後退。
她留了一個縫隙。
宋時微走過來,給她遞了杯水,又講:“今天辛苦了。”
時禮接過水抿了口,隻搖頭。
“她倆很調皮,特別是又又。”宋時微捧著水杯,輕輕轉動著杯壁,言辭似乎在說孩子們的不好,可面上帶著幸福的笑容,“雙雙看著成熟,其實心眼很多。要照顧她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時禮,你做得很好。”
宋時微看著杯中自己那淺淺的身影,少見地對著時禮溫和地笑了,柔性的光輝像聖光一樣把她籠罩。
“她們很喜歡你。”
“所以謝謝。”
時禮很想順著問,那你呢?但她問不出口。不過,只是這樣被宋時微誇獎,她就已經覺得很開心了。宋時微的唇看起來有點乾。時禮舔了舔嘴角。
“我不過是和她們相處幾天而已。”時禮乖巧地說,“學姐你才是一直照顧她們的那個人。”
“很幸福,但是也很辛苦吧?所以,學姐你才是最了不起的那個人。”
“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宋時微靠著牆壁,自嘲一笑,“我從一開始,沒想過要留下她們。”
“只是注意到的時候,她們已經很大了。
有一天突然踢了下我的肚子,我才意識到,這是兩個鮮活的小生命。”
宋時微下意識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的指尖勾著衣服的邊緣,往上一挑。那之下,是一條蜈蚣一般的傷疤。不大,但是存在著,於宋時微一片雪白的肌膚上顯得特別顯眼。那天洗澡的時候,時禮都沒看到這一處。
宋時微的指尖在傷疤上輕柔地拭過。
“疼的時候就不想要了,小的時候只會哭鬧,也生出過為什麽要養孩子的想法。工作,生活,小孩。所有的東西堆砌起來,放棄的想法來了又走,反反覆複。
孩子會佔據時間,會奪走精力,脆弱又頑強,和她們相處,一開始的時候小心翼翼,害怕自己是個差勁的母親。
直到現在,我做得也不算好,也會生氣,也偶爾會傷害到她們。”
“時禮,我沒你說的那麽偉大。我也只是一個普通女人。”
宋時微抬眸,望向時禮。
這眼神純粹,透著對自我的討伐,乾淨到讓時禮心軟。
她不受控制地放開水杯,然後跪下來,兩手掐著宋時微的腰,直視著那一處的傷疤。
“別看。”宋時微伸手蓋住時禮的雙眼,用力想要把她的腦袋給推開。
時禮的熱氣淺淺地噴灑在那傷疤上。
她攥緊宋時微的手腕將之溫柔卻有力地拽開,然後仰頭看著宋時微,“姐姐,我想願賭服輸。”
宋時微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時禮已經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這是薑半夏立下的懲罰。
一分鍾的親吻。
宋時微的肌膚上起了顆粒,她渾身一震,想要把時禮推開,但時禮把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得逞。
一分鍾可以很短,也可以很漫長。
那無人可見的傷疤迎來了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客人。在這傷疤之下,是宋時微的子宮。就是這裡,孕育了薑半夏和薑秋穗。就是這裡,帶給宋時微痛苦和此生第一次的幸福。
“疼嗎?”時禮小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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