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叫她娘當著下人的面給沈氏立規矩,那她娘可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不如等老爺回來稟了老爺,叫老爺去教訓她們!
“郡主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夫人,就不去陪夫人用膳了。大小姐要給郡主侍疾,也就不去了。”
從翠玉軒出來,碧珠氣得臉紅脖子粗,什麽生病?分明是仗著老爺疼她,又多了幾分與夫人叫板的膽子!還有那聲“大小姐”也真真兒是刺耳,一個外姓人,憑什麽在楚家稱大小姐?
碧珠把請人的過程一五一十說給楚芊芊聽了,想著,這回小姐總該發飆了吧,老爺不留宿夫人的屋是老爺偏心,但郡主不來給夫人請安卻是郡主目中無人啊。
但令碧珠萬分詫異的是,楚芊芊非但沒生氣,反倒叫她去了趟公中的大廚房,給安素素燉了一碗人參湯。
大廚房是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等楚芊芊帶著弟弟妹妹到老太太屋裡玩耍時,安素素生病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座府邸了。
老太太還不知碧珠去過安素素院子的事,眉頭一皺,抱怨開了:“不就是讓她給嫡妻敬了個茶嗎?哪門哪戶的側室不給嫡妻敬茶?這茶是我讓她敬的,回頭她就給我病了!這分明是在打我的臉!”
楚芊芊欠了欠身,道:“是孫女兒的錯,孫女兒叫郡主與歐陽小姐來吃早飯時應該說得更清楚些,不必她們立規矩。”
老太太一噎,原來是害怕立規矩。想想也對,昨兒被壓製得那麽慘,老爺又冷落了沈氏,怪不得她們會以為正房要刁難她們。不過已經講出去的話,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呀。
老太太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就算真立規矩又怎麽了?我楚家的嫡媳還立不得她的規矩?”
“或許,是真的病了。”楚芊芊不疾不徐地為安素素求情,“畢竟,父親俸祿有限,家中開銷又多如流水,能把家治理得如此富庶,郡主定是操勞了不少,積勞成疾也未必不可能。”
積不積勞成疾老太太不知,但老太太覺著這個家的確擔得起“富庶”二字,安素素比沈氏會賺錢多了,沈氏掌家那會兒,府裡的日子過得可沒這麽瀟灑。不過再瀟灑,她福壽院也沒多少值錢東西,至少比起一千兩一對的薩摩魚,都不算值錢。
老太太冷笑了一聲:“一人獨掌大局著實辛苦,既然病了就好生歇息幾天,也省得外人說咱們楚家不近人情,病了也要攆著人做事。”
王媽媽一驚:“這是……”要奪郡主的權?
奪權肯定不會,但一定會敲打敲打。楚芊芊念頭剛閃過,便聽得老太太溫聲笑道:“芊芊啊,年底事多,郡主一人忙不過來,這幾天,你多費費心。”
說著,果真把對牌和令牌給了楚芊芊。
楚芊芊看了老太太一眼,起身,寵辱不驚道:“剛好年關快到了,我去鋪子裡轉轉,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
老太太對這一回答非常滿意,她本意不在撼動安素素的掌家之權,畢竟兒子的態度很明顯了,就是要護著這個女人,她犯不著為了妻妾之爭與兒子鬧得太僵。只不過她也得給安素素敲個警鍾,有些事別做得太過分。所以楚芊芊說去鋪子裡轉轉,她覺得很合適。
楚芊芊戴上幕籬,與碧珠一塊兒出了大門。
這一走,與匆忙趕來的胡掌櫃堪堪錯過。
胡掌櫃揪著衣襟喘息道:“小哥兒,請問碧珠姑娘在嗎?”
守門的小廝早已聽說了林媽媽被打以及安郡主下跪敬茶的事,心知正房的人不好惹,對胡掌櫃倒也客氣:“哦,碧珠姐姐啊,跟著大小姐出門了。”
胡掌櫃急得跳腳,世子小佛爺還餓著肚子呢,姑奶奶你怎麽就出門了?
小廝見他很著急的樣子,問:“你是碧珠姐姐的親戚嗎?”
胡掌櫃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是啊,遠房親戚來著,小哥兒可知她什麽時候回來?”
小廝道:“不知,沒說,你叫什麽,住哪兒,留個口信,我幫你轉達。”
胡掌櫃想了想,搖頭:“算了,我晚些時候再過來,多謝小哥兒了。”
小廝見多了來探親的,並未往心裡去,待到胡掌櫃走遠,繼續坐在凳子上哼小曲兒。
誰料,眸光一轉,瞟見了一樣東西。
小廝忙拾起來,衝胡掌櫃遠去的方向嚷道:“喂!喂!那誰!你的東西掉啦!喂!喂!”
這一幕,恰好被出門買首飾的歐陽瑾看到了,歐陽瑾柳眉一蹙,沒好氣地道:“叫什麽叫?嚎喪呢?”
小廝暗暗翻了個白眼,同樣是小姐,大小姐就比你客氣多了。
斂起心底的厭惡,小廝福身道:“碧珠姐姐的親戚來找她了。”
碧珠?她不是個孤兒嗎?哪兒來的親戚?歐陽瑾眼波一轉,伸出手道:“他掉了什麽東西?給我。”
“這……”小廝後退了一步。
歐陽瑾給仆婦們使了個眼色,仆婦們一哄而上,先是扇了他兩耳光,再是將他按在了地上。最後,奪了他緊拽著的東西。
“大小姐,是一封信!”
臨近午膳時分,馬車駛入了城東大街。
遠處傳來一陣喧鬧。
緊接著,一名醉得滿臉酡紅的男子被夥計轟出了酒樓。
掌櫃拍了拍手,一臉嫌棄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聚賢樓是誰開的?沒錢就敢跑來上館子!還喝掉那麽多那麽貴的酒!找死啊你!”
男子沒料到出門會忘了帶錢,也沒料到這酒的後勁兒這麽大,醉得他都使不上力了,就扶著門口的石獅子道:“你把筆……還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