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喝了一杓排骨面湯,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蔥油餅,含糊不清道:“怎麽只有一個?說好的十個呢?”
楚芊芊摘下幕籬,彎了彎唇角,摸著他腦門兒道:“能把這些吃完我就得叫你英雄了。”
楚陌不服氣地哼了哼。
楚嫣抿唇偷笑。
楚芊芊拿過楚嫣的碗,用杓子把湯面上的油塊一點一點濾乾淨。楚嫣體質太弱,老愛咳嗽,油吃太多不宜消化。
楚嫣偷瞄了姐姐一眼,隨即微笑,生病之後的姐姐比生病之前的姐姐要好哦。
楚芊芊往小碟子裡倒了一些醋,夾了幾條薑絲,又舀了一杓子紅紅的辣椒醬,這回,直接塞進了嘴裡。
碧珠一驚,險些噎到:“哎呀小姐,那是辣椒!你忘了?你不吃辣的!快喝口水!”
不吃……辣?
是的了,記憶中她的確從不碰辣椒。可大病一場後,口味好像完全變了。其實變的不止口味,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東西。
比如,她會下廚了。
一頓飯下來,楚陌的小肚皮都快撐爆了,可還是沒吃完排骨面。
楚芊芊付了帳,帶著碧珠、楚陌、楚嫣逛起了鋪子。
以往這個時辰,楚陌楚嫣都該午睡了,但今日興奮,竟一點困意都沒有。
“姐姐,姐姐,你看!爆竹!”
楚陌搖著楚芊芊的手,指向斜對面的煙花鋪子,兩眼大方精光。
不止他,就連素來文靜的楚嫣也盯著一個個新奇的爆竹,舍不得走了。
楚芊芊關於童年的記憶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但當時在楚家,想來吃穿用度上不會差了。但楚陌、楚嫣,卻連一個朋友、一件像樣的玩具都沒有。
楚芊芊彎了彎唇角,牽著二人走向了煙花鋪。
楚芊芊拿起一小捆爆竹:“這個怎麽賣?”
老板娘看了一眼戴幕籬的女子,和她牽著的兩個孩子,眼底掠過一絲驚豔,隨即笑道:“一文錢一個,一捆二十五個,算你二十文!要遇著點不響的,你回頭拿來找我,我再給你換新的!”
“好。”楚芊芊淡淡地點了點頭,把爆竹遞給了碧珠。
那邊,楚陌與楚嫣又拿起了兩扎煙花棒子左看右看。
楚芊芊問:“這個多少錢?”
老板娘比了個手勢,溫和地笑道:“爆竹是我們自己做的,便宜賣了也無妨,但這煙花是外邊兒進的,拿貨就貴。夫人誠心想要的話,一扎起賣,算你五文錢一根。”
楚陌、楚嫣不清楚一扎到底有多少根,總共得花多少錢,但他們知道五文錢能買兩個雞蛋。
點根煙花,兩個雞蛋就沒了,好貴。
楚陌吞了吞口水,對妹妹說道:“我其實不太喜歡玩煙花,你呢?”
楚嫣很懂事地笑了笑:“我也不喜歡。”
眼睛都紅了,還非得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楚芊芊摸了摸二人的小腦袋,從他們手中拿過煙花,說道:“我要了,包好。”
買完煙花爆竹,楚芊芊又買了年畫春聯和一些食材和種子,外頭賣的餅子糕點,她通通會做,就不用多花錢買現成的了。
隨後,楚芊芊去了布莊。上次看到沈氏給楚陌、楚嫣做冬衣,把最後一件備換的棉襖給拆了,楚芊芊一直想給她買件新的。但成衣價格太貴,針腳與棉絮又叫人不敢恭維。思量再三,楚芊芊決定買料子回家做。
冬季日短,離開布莊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夜市擺了出來,街心依舊熱鬧,但集市已經關閉,從村子裡趕來的攤販與顧客紛紛收拾東西,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楚芊芊一行人也在趕,趕最後一趟牛車。
“姐姐姐姐,我要尿尿!”
楚陌皺著小臉,捂住下面蹦了起來。
楚芊芊看了一眼牛車的方向,隱約可見三、四名婦女坐了上去:“能忍一忍嗎?”
楚陌急得滿面赤紅:“憋、憋不住了……”
楚芊芊緊了緊背上的包袱,說道:“行,我帶你到那邊找個茅廁。”
碧珠拉住楚芊芊的胳膊:“還是我帶少爺去吧,小姐和小小姐在這兒等著。”
楚芊芊點了點頭。
可楚陌實在憋不住了,碧珠便抱著楚陌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巷子。
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碧珠忍住羞澀,給楚陌脫了褲子。
楚陌二話不說,尿了起來。
快尿完之際,一名身著豆綠色長襖、打扮得光新亮麗的胖婦人神色匆匆地路過。
楚陌一時沒刹住車,全尿在了對方腳上。
婦人隻覺腳背一熱,鞋面顏色變深了。
她凶狠地瞪向了楚陌,見楚陌的衣裳極為破舊,漿洗得發白,已辨認不清顏色,當即露出了無比鄙夷的神色:“哪裡來的野孩子?尿了我一身!也不看看這大馬路上到底有多人?就敢隨便尿了?不知廉恥的下作東西!”
其實這條巷子非常偏僻,幾乎無人走動,若非她有要事在身急需趕路,也不可能打這兒經過。
誰知一過,會惹來一泡童子尿?
太窩火了!
楚陌也窩火,明明是她走路不長眼睛,怎麽反倒罵起他來了?還罵得那麽難聽!
婦人還在罵,指著楚陌的鼻子破口大罵。
楚陌氣紅了眼,隨手摟了褲子後,咬咬牙,一口咬上了婦人的手!
“啊——”
婦人疼得尖聲大叫,“畜生!你這小畜生!居然咬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