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操控著天矛的凝聚,一次,兩次……無數次,他已不奢求能成駕馭天矛。
他隻想弄明白,為何會崩碎,或者說,他想把握這種崩碎的感覺。
又是一晝夜的辛苦,許易不知聚集了幾千幾萬次,靈台中的真魂疲乏至極,以至於連盤膝而坐都無法支撐,攤到在地上。
精神和肉體,皆疲憊到了極點,偏生頭腦無比的清晰銘刻,而這劇烈空虛的痛苦,也因著這種清晰銘刻,顯著放大。
許易很清楚,天矛術無法凝聚而成,不是功法的問題,多半是那些顆粒的問題,就好比一汪水可以相互交融,但凝聚成了碎冰,卻無法凝聚成一塊完整的冰塊。
凝結天矛的失敗,便是如此。
難道,這些顆粒碎片,真的就無用麽?
許易不這樣認為,歇息片刻,精神稍複,念頭一動,大片的念牆在周身現出,一塊塊的念牆迅速崩碎,而又迅速生成。
周而複始的幻滅,誕生。
這正是許易在凝結天矛術中,偶然所得。
顆粒並非無用,顯著的凝愁,幾乎化作實體,這種念牆的防禦威力,必定成幾何倍數的增加。
唯一的缺點,是極易崩碎,但重生也不過眨眼間事,無法攻敵,用來自守,倒是宛若銅牆鐵壁。
與此同時,神念顆粒的誕生,讓許易重新看到改進馭電訣的可能。
他修行馭電訣的要點,便是靠著真煞威力,按照詭異的運行線路,匯聚一點,產生強大的合力,助推肉身飆射。
而神念無法運用馭電訣,便在於神念稠而不凝,顆粒的產生,完美避免了此點,稍稍改進,便是一道新的術法。
許易稍事休息,又補充些清水,熟肉,待得精神,體力,稍有恢復,他便在院落中,試驗起了馭電訣。
這一試探,許易險些興奮得跳起來,神念的強大,他早有領教,單憑神念,便能攻破他玄霆淬體訣的防禦,光憑神念便能讓鐵精大受震動,光憑神念便能禦空之術超過馭電訣。
神念這種完全虛而不實的存在,產生的強大威力,幾乎顛覆許易的認知。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這虛而不實的神念,卻能組成念牆,阻擋各種可怖的實體攻擊。
正是這種種的神異,越發映襯得神念的強大。
正因早有心理準備,許易早想到以神念顆粒,化用馭電訣,恐怕產生難以想象的威力。
可真當化用成功的一刻,他還是震驚了,一瞬息,他就從院落的這頭,到了那頭,簡直如瞬息移動。
這種感覺,他只在風符上找到過,他甚至懷疑,新馭電訣的遁速,不在馭電訣之下。
念頭到此,他決定一試。
當即,他取出時間沙漏,調到最小的刻度,也便是十息,便在這院中,折返奔馳。
半盞茶後,許易有了結果,果是新馭電訣勝過。
但反覆測試,他也體悟清楚了,若按百丈計,走單一直線,還是迅身符略略勝出。
若是折返,甚至彎折,卻是新馭電訣要遠遠勝出。
道理很簡單,迅身符雖然也能瞬發,可因著一符便是百丈,根本無法壓縮距離,再擊發新符,也是百丈開外了,無法婉轉由心。
反觀新馭電訣,卻是要左便左,要右便右,停頓轉折,皆隨心意。
祭煉天矛術失敗,卻因著誕生了神念顆粒,許易化而用之,平白了多了念牆和新馭電訣,兩大神術。
他心中已極為滿意。
一連折騰了數日,早已疲累,便從須彌戒中喚出了浴桶,
行到院落後,便是靈池,取滿了水,便躍入其中,氣血鼓蕩,頓時,浴桶之中,水沸如煮。正泡的舒服,疲乏盡消,忽的,門外傳來了動靜,卻是有人在扣門。
許易一躍而起,披上衣衫,神念放出,徑自打開了大門,一位白袍客緩步行來,氣質內藏,竟是服了隱體丹,雙目定定看著他,盯得許易毛骨悚然。
“尊駕前來,有何貴乾?”
許易抱拳說道。
“聽聞許大人威名多時,特來一見。”
白袍客沙啞著聲道。
許易笑道,“尊駕也聽過在下名頭?恐怕是惡名吧。”
口上虛應著,許易卻在判斷來人的來意。
對這人的造訪,他心中是有幾分雀躍的。
他在淮西,莫名其妙地被提升為三級星吏,又莫名其妙地被調來路庭。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之事?
偏生他一點影子也摸索不到。
白袍客的到來,顯然讓他看到了一點希望,他可不信此人的來意,是久仰自己名頭,特來拜會。
“你也知道自己名聲不佳?”
白袍客微笑說道,俊眉高高揚起。
許易一怔,沒想到此人竟會如此應話,莫非是來找茬的?當即按捺下心緒,周旋道,“許某不過是客氣話,尊駕也太不見外了?據我所知,許某的聲名早就傳到了路庭,被副尊大人所欣賞,否則也不會特旨簡拔許某?尊駕說,是也不是?”
白袍客面皮輕輕扯動,“許兄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無二,臉厚心黑。”
“尊駕前來,是來找茬,還是來尋仇?”
許易拉下臉來。
白袍客輕笑一聲,“尋仇如何,找茬又如何,就憑你的所作所為,還指望能在這路庭也討得好去?”
“噢?看來閣下是許某的仇家了?藏頭露尾,算不得人物。”
許易哂道。
他心中越發疑惑了,此人既然是來找茬的,恐怕和自己此番升遷的關系不大,若自己的對手直通七絕宮,強大到能運作自己直接躍升為三級星吏,要收拾自己,恐怕根本沒必要費如此大的心機。
“不說這些了,某新到此來,許兄就如此待客?”
白袍客冷笑道。
許易簡直啼笑皆非,他完全跟不上白袍客的轉速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自己這邊都已變臉,劍拔弩張了,這人竟扯起了待客之道。
要麽這家夥就是精神有問題,要麽就是強大到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