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蒼頭侍者抱拳道:“諸位尊客請了,我家世子與郡主的大婚之禮,將在半個時辰後舉行,因臨時接到通知,聖庭親自派駐天使來主持整場婚儀,故而有勞諸位尊客在這仙武廣場上稍候片刻。此仙武廣場建成至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頗有可觀之處,或可一娛諸君眼目。”
饒是許易以一種極為平和的心態前來觀禮,可這樣一波三折,折騰諸位尊客,他也忍不住感歎雲家的傲氣。
既然時日尚早,所幸他便沿著仙武廣場廣場的外沿一路行去,沐浴天風,極目遠眺,卻見雲煙變化,奇風綽約,久視片刻,卻有物換星移之感,遠處的群峰峻嶺在緩緩朝自己靠近。
不對,哪裡是群峰在移動,分明是自己所處的玉浮宮竟是在空中漂浮。
許易正瞧得出神,卻聽一聲喊道,“嘿,一寸相思,又相思誰呢。”
轉頭望去,卻是那位蘇郡主含笑看著他。
與蘇郡主同行的還有鄭世子,尤郡公,秦清等人。
許易怔怔片刻,才回過味來,因昨日之詩,自己竟得了個“一寸相思”的諢號,他有些哭笑不得,抱拳道:“原來是諸位,尋某何事?”
蘇郡主道:“誰尋你了,不過是恰好撞見。對了,昨晚的一寸相思到底是不是你原創?不會又是從哪個影音珠中看來的吧?”
許易道:“郡主好見識,正是某無意間看來,可惜不曾多記幾首,要不然就能從秦仙子手中多換幾枚訣玨了。”
秦清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詩詞乃人間情緒的精靈,絕美之物,清新脫俗,閣下卻總想著以詩詞謀利,真叫人齒冷。原先我還想著這絕美詩詞不可能隱匿,一出必驚天下,想來定是你所作。現在看來卻是我判斷錯了,真正的愛詩之人,又豈會拿這人間的精靈去換俗物。”
許易微微偏轉頭去,他亦覺得這冷月一般的女子實在光彩照人,便連生氣也是如此賞心悅目。
不過,對於這等動輒以道理壓人的世外高人,他從來沒什麽好感,微笑道:“秦仙子是餐風飲露的神仙,我輩自然難以比擬,詩詞之美誠然不可褻瀆,可要說到以詩詞交易,便是玷汙這詩詞之美,竊以為仙子這話未免說得滿了吧。”
“我尤記得,彼時可是仙子最先取出訣玨那俗物,言明要換取詩詞,打開詩詞之葉。如今仙子既得遂心意,翻過臉來便可如此居高臨下,振振有詞,真叫許某大開眼界。項鏈仙子永遠道義環身,真理相伴,恕某這俗人難以靠近,就此告辭。”
言罷,徑自轉身去了。
蘇郡主等人何曾見過這般敢對秦仙子不假辭色之人,又聽他詞鋒犀利,弄出一個什麽道義環身,真理相伴,便連諷刺也如此別致,一想來便覺忍俊不禁。
秦清隻覺心頭一悶,明麗的玉顏直掛嚴霜。
這些年他雖離開師門出外遊歷,實則只在最初的幾年行走江湖,其實時間皆托庇於一大勢力中,苦心閉關修行。待得回歸師門的這數月,她攜強大修為橫掃對手,成功躋身內門弟子。
所遇男子,要麽如鄭世子這般,苦苦追隨,捧他如明月;要麽如雲中歌那般故作高深,意圖以超卓相吸引;最次的也如嶽子陵那般,想要在她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卻從不曾遇到這青面男子這般當面諷刺挖苦於她之人,偏生那人的唇槍舌劍極為犀利,頂在她要害上,讓她反抗不得。
尤其是,這該死家夥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讓她詞窮,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令她萬分憋悶。許易離開,場面氣氛依舊尷尬。
忽的,尤郡公伸手朝南邊斜指,脫口道,“天呐,我不是眼花了吧,老鼠和貓兒成朋友啦。”
眾人循聲看去,眼珠子險些沒掉下地來,見到超乎想象的驚悚一幕。
不知什麽時候,雲中歌、嶽子陵、化作青面漢子形象的許易,這三人圍在了一處。
“這三人莫非都中了邪!還是突然都失憶了。”鄭世子失聲道。
秦清亦瞪大了眼睛,她此生歷險頗多,諸奇皆見,何曾見過這般怪誕場面。
猶記得昨日晚間,雲中歌和嶽子陵被這青面男子狠狠一刀直直捅在胸口, 險些沒當場恨死過去。
二人衝天的怨氣,幾要化作實體,隔著老遠,便撲面而來。
怎生到了今日,這三人竟匯到一處,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奇怪的嗎?
眾人心頭頓生強烈好奇,如百爪撓心,皆下意識的凝神朝那邊探去、
孰料許易掌中明晃晃的托著一枚界障珠,輕松封死了空間,隔絕內外。
三人邊說話,邊朝僻靜之處行去。
許易笑道:“怎麽,一夜之間您二位就湊足了靈石?名門子弟、貴胄公子就是不一樣,底蘊之厚,身家之豐,卻不是我這等山野之輩能夠想象的。拿來我瞧瞧,看看二位都給自己標出了怎樣的身價。”
嶽子陵道:“前輩說笑了,一夜之間,嶽某便有通天徹地之能,又去哪裡湊齊靈石。”
許易轉視雲中歌道:“那雲公子呢?你近在咫尺,想要弄些靈石,該不是難事吧。”
雲中歌強吞一口怒氣,微笑說道:“前輩既然知曉我眼下的處境,自該明白雲某空頂著前世子的身份,已徹底淪為雲家的邊角料,這個當口,前輩以為我還能去哪裡取得靈石。”
許易哂道:“沒有靈石,你二位尋我作甚,難不成是消遣於某?”
嶽子陵賠笑道:“前輩言重了,我二人便是吃了豹子膽,也絕不敢消遣前輩,我二人到此,是想和前輩做個交易。前輩先前也說了,吞服噬心蟲,也不過是稍稍懲戒,沒想要我二人性命,只需我二人拿出足夠的靈石,前輩便能將噬心蟲瓶交於我二人。不如這樣,在下鬥膽想了個替代辦法,道將出來,還請前輩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