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君甚至幾次生出幻想:眼前的一切遮沒都是噩夢、心魔。
可周身滋長的骨骼,豐盈的血肉,皆真切地告知他,這一切是真實不虛,切切實實發生的。
此刻,被許易喚醒,他簡直不知以何等面目面對許易,又生怕這狗賊一個心思不對,破罐子破摔,對自己下了殺手,遁出這東華仙門去。
他隻好又排出一堆的許諾和誘惑,話出口來,他又倍覺屈辱。
許易大手一探,將何仙君的須彌戒抓入手來,何仙君面色頓變,才要放出神念阻礙,卻被許易一個眼神,嚇得再不敢動彈。
念頭侵入何仙君須彌戒,內裡珍寶不少,光中品靈石便有近兩百顆。
其余寶藥,煉寶器材,珍貴彈藥,應有盡有,最主要的是,許易贈予的那枚黑源珠,也安然躺在一個精美的寶盒中。
見到這枚黑源珠,許易頓時有了想法,掃了眼低暗潮濕的洞窟,頓覺不耐,神念抓了何仙君,飛速遁出洞窟,直接上了先前和劉振林飲宴的大殿。
往來仆役,童子,婢女,見得何仙君無不匍匐於地,大氣也不敢出。
何仙君知曉許易有話要說,他同樣有話要與許易說,如今這等光景,豈能留外人於此,當即頒下法旨,將全部的雜役、童子,婢女,盡數驅下山去。
“何仙君,不對,還是叫老何吧,親切一些。老何啊,你暗算了我,我給你了個教訓,當然,對你來說,挺意外的,心中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我不管你怎麽想,只需要你配合我。”
許易毫無感**彩地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給你喂的蟲子,叫噬心蟲,難得我盛情,給你喂了足足三條。”
“我一個念頭便能將你這辛苦百年的修為,化作泡影,當然,你可能認為在這東華仙門內,我不敢拿你怎樣,這一點,我不想詳細分說,建議你可以試試看。”
何仙君鐵青了面皮,心中已然罵開了花。
他做夢也沒想到,存於自己體內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噬心蟲,最可怕的是,竟被這該死的家夥一連喂了三條,這是恨自己不死啊!
試試,如何試,噬心蟲天下無解,除非自己想死!
何仙君不知多久不曾動怒,今日卻實在忍不住了。
許易根本不理睬何仙君快要瞪爆的眼珠,平靜地道,“何如果動怒有用,何兄與我何必坐在此處?兩個問題,問完了我就走。”
何仙君強吞一口氣,好似將憤怒吞咽了下去,“有何事但說無妨,我一直認為,你我之間,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不過是姓王的盯上你了,要我出力,換你是我,恐怕也忍不住這般誘惑。”
“如今被你所製,你要什麽劃下道來,只要能讓你出了這口惡氣,何某在所不惜,隻盼揭過這一頁,咱們還能像這般面對面坐著。”
理清關鍵後,何仙君很快擺正了姿態。
他非是那些不通世事的外門弟子,精修多年,更兼長年兼領門派政務,最通事故人情。
認清了眼前的危局,和大致摸清了許易的脾性後,何仙君放棄了狂暴和高冷,改作更為務實地配合。
許易道,“你有這個認識很好,咱們就不必囉嗦了,第一個問題,黑源珠到底有何妙用,怎生外間炒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高價。”
何仙君道,“既然問到了黑源珠,下一個問題,多半是點元,看你的手段,絕非那些所謂的試弟子礦夫出身,你當是另有來路。”
說話之際,窺察著許易的面目,
見他面色毫無變化,心中暗讚許易心性,口上卻是不停,“其實不管你是何出身,只要身份錄入了信符,便算我東華門人,更何況你天資卓絕,將來必定能成就仙君之位,也算能稍壯我東華仙門的聲望。”“那我就先與你說說點元吧,其實黑源珠之所以珍貴,皆因點元而起。點元點元,乃是往神魂中種下天元種子。”
許易道,“天元種子,這是何物,有何妙用?”
何仙君道,“說不如做,你先激發靈力。”
許易照做,催動氣海,一縷火靈力,自他左掌冒出,瞬息聚成個火球,漂浮在手掌中。
一見許易激發的火靈力,何仙君立時變了臉色, “怎會有如此精純的火靈力,便是我見過的真元五轉的火靈強者,也絕無法激發出如此精純的火靈力,你,你……究竟是何修為。”
許易沒想到何仙君竟有如此見識,隻一眼,就窺破了自己的虛實。
他也不掩藏,“真元五轉,機緣巧合,火靈力格外豐沛。”
真元五轉掩蓋不住,但無量之海,他也必須潛藏,這是真正的底牌。
何仙君歎息一聲,“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普天之下,俊傑芝士,天才之輩,真如過江之鯽,可有幾人能有先天造化,不遇名師,不出名門,終歸一場徒勞。”
許易滿目茫然,何仙君分說道,“點元之秘,向來為我大八大仙門和北境聖庭所把持,除卻一些隱世大族,其余散修,根本連皮毛也不能摸著。”
“在尋常修士看來,越是修行,便越能掌握力量,窺見天道。想來,點元也如是這般。卻不知這種認知,根本就是一廂情願,從一開始便誤入了歧途。”
“點元點元,點的是天元種子,得天元種子之助,才能更為有效地溝通這冥冥自然,渺渺造化。”
說話之際,他掌中亦騰起一顆火球。
火球方現,許易掌中的火球便開始潰散,無論許易如何費力,那火靈力根本不受控制,似乎被一種更大的牽扯所擾亂。
他掌中的接近潰散的火球,最終沒撐過太久,便徹底潰散,反倒是何仙君掌中的火球陡然一亮。
“你可看明白了,知道為何會出現這種變化?”
何仙君負手而立,仰頭說道。
純是習慣使然,不由自主地便擺出了高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