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二公子無數遍傳音許易不要應征,直言,如此寬松的招兵條件,多半便是在招募炮灰,萬萬不可輕易應征。
然而,許易不聽,雷二公子無可奈何,被許易拖下了水。
不得不說,雷二公子還是有些智慧的。
那般寬松的條件,的確是在招募炮灰,雷二公子在第一戰中,便被化作了飛灰。
而許易卻依舊混跡其中,一轉眼,他成為繁陽府下的府兵,已有近一月了。
這日傍晚,用罷餐,他在飯堂前的草坡上,尋了棵大樹靠了,閉目養神。
坡上散落著不少用罷餐的兵士,或靜坐,或閑聊,映著斜陽,沐浴著晚風,倒是盈出一派難得的閑適。
“什長,給,我手快,多搶了兩個。”
許易正半睡半醒間,一個年輕人靠了過來,遞給他兩枚朱紅色的果子,百靈果,香甜可口,補充體力有奇效,每日供應有限。
他睜開眼來,衝年輕人點點頭,接過百靈果,咬了一口,滿嘴生津,唇齒留香。
見他收了,年輕人咧嘴一笑,滿面陽光,靜靜在許易身邊坐了,不再多話。
不多時,又有一人靠了過來,卻是個體魄雄健的昂藏大漢,伸手點了點年輕人道,“好你個程堰,我說你小子怎麽連飯也不吃,就貓著這幾枚百靈果,原來是想著來孝敬什長大人的,怎麽,你這一仗打完,得了一枚願珠,難道還不夠你把雪裡梅贖出來?”
程堰回了個微笑,並不回話。
昂藏大漢笑道,“知道,我知道,你小子是看有什長照應,活命的希望大,所以還想搏一把,我說,你這又是何必,你小子分明就沒想往修行的道上走,為了個煙花女子,又何苦來玩命。我跟你說,戲子無義,婊……”
“行了,老鍾,你怕不是又灌多了黃湯,恁的多話。”
許易吞下最後一口百靈果,打斷了昂藏大漢的話。
這程堰和昂藏大漢鍾無,都是他什中的人,前面一戰,打得慘烈,他什中的人,十去五六。
交戰中,他於危急關頭,救了程堰一命,不過舉手之勞,卻沒想到這年輕人卻記在心裡,竭力補報。
程堰的情況,他也有所了解,服用過願珠,但遠遠不到脫凡一境,年少慕艾,對廣陵城中的一個煙花巷中的女子,動了真心。
聽說,他之所以肯為府兵,便是冒死想賺一枚願珠,將那煙花女子雪裡梅贖出來。
修士和凡夫的戀情,還上演的這般可歌可泣,讓許易大為震撼,所以才危急中出手相救。
按照府兵的規矩,只要出戰過一次,便可得一枚願珠,而後,可以選擇脫離府兵,恢復自由。
許易原以為這一戰過後,程堰得了願珠,便會離開,卻不料他卻留了下來。
至於,這鍾無,是他上上一戰時,麾下的人馬。
這家夥是個享樂主義者,上上一戰,僥幸活命,得了一枚願珠,便立時脫離了府兵,此番歸來,聽說是在城中的賭坊和煙花巷中,將那枚願珠消耗一空了,又跑回來搏命。
初始,許易是極為不理解此界修士的這種奇葩三觀的,畢竟,他接觸過的修士,無不是向死而生,直指大道,罕有不向往攀登修煉之頂峰的。
然而,接觸的多了,他也便理解了。
此界的修士,要修煉到歷劫境,只要有毅力和天賦,根本不難。畢竟基礎的修煉資源,極為豐富。
但到了歷劫境,再往上走,便需用到願珠。
偏偏願珠又被官方壟斷了,而向上攀登的路有如此緊窄,而底下是數目龐大的底層修士,當努力過無數次,終於意識到不可能獲得足夠自己哪怕突破脫凡一境的願珠後,很多底層修士的三觀,就難以避免地發生偏轉。
說白了,別的世界的底層修士,還意識不到自己的修煉上升通道,完全被封死。
而此間的底層修士,早早就意識到此點,出現思想上的偏差,再正常不過。
“什長,我聽說您至少已經連戰四回了,嘖嘖,我老鍾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回我來應征,和上面說了,哪個什也不去,就來您麾下,到時,您可千萬不能隻偏心程堰啊。”
鍾無體貌雄偉, 卻是個憊懶脾性。
許易道,“生死關頭,我也自顧不暇,不對任何人作保證,老鍾,你若要求穩妥,我建議你去丁什的劉什長麾下,他麾下的人應該還沒補滿,你的本事,我清楚,應當能補上。”
鍾無眼睛一亮,驀地,又堆出笑臉道,“我老鍾不是見異思遷的人,死也要死在咱們庚什。”
當下,也不再說什麽希望許易關照的話了,他很清楚,再多說,便要惹許什長不快了。
不多會兒,許易又閉了眼睛,似睡不睡地在樹上靠了。
程堰傳音道,“什長沒有騙你,劉什長那裡的確還缺人,你這種上過陣的,肯定能通過的。”
鍾無嗤笑一聲,傳音道,“就算劉什長那裡缺人,我也不,你以為就你小子精?”
程堰面上發急,傳音道,“我是好心,你不領情便算了,誰不知道劉什長那個什從來都是戰力最強的。”
鍾無傳音道,“戰力強算什麽,能活下來才是真的,等你多上幾陣便知道了。”言罷,他也抱頭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放的都是眼前這位許什長參與會戰的場面。
鍾無當然確信,許什長的戰力,遠不能和劉什長相比,甚至,上回大戰,他都沒見這位許什長真正出過手,可這位大爺的應變能力,和敏銳的預知危險的能力,著實讓他五體投地。
他又不是真的從軍報國的,不過是來湊人頭,混願珠的,提著腦袋乾,可不願真為了願珠,把腦袋乾沒了
所以,選對一位什長,實在太關鍵了。
打定主意的鍾無,睡眠質量很高,不多時,便睡得鼾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