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今次輪值的杜長老敲了敲桌子,盯著郭長老道。
郭長老抬了抬眼皮,“既然杜長老知道上面今天就要結果,三位何必說這些無用的話。”
洪長老瞪眼道,“你這是什麽話,你的意思是我們三個說的都是廢話?”
伍長老道,“老郭,今番若不是你裝熊,會有這樣的亂子?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作為一個領隊,在那等情況下竟然還能做到不動如山,一言不發,區區龐家真的就那麽可怖?”
這下算是刺到郭長老的神經了,他一拍桌子道,“姓郭的如何行事,還輪不著旁人置喙。”
越是反應強烈,越是說明,他對此事極為敏感。
事實上,彼時直到許易離開,郭長老也不敢相信他耳中聽到的一切是真的。
他不肯理會許易,其實沒那麽多心理活動,只是覺得這家夥太跳,是個不省心的,另一方面,也的確不願為許易得罪龐家。
他倒不是怕了龐家,完全是抱著一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說白了,就是怠政,不願生事兒,也不願管事兒。
反正一貫以來,他都是如此,至於門下弟子會不會受委屈,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受了委屈又能如何,忍著就是了。
偏偏衝出到來許易這麽個鬼,鬧得他完全下不來台,完全成了笑柄。
他堂堂兩忘峰的中執長老何曾受過這個。
早知道後果是如此的嚴重,漫說得罪一個龐家,就是龐道君親臨,他也敢戰上一場。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心中的後悔已經被沉沉埋葬,而堆積在後悔之上的,俱是對許易的滔天怒火。
而當時廣場上發生的事,也成了他的逆鱗,任何人觸碰,他都會翻臉。
眼見郭長老和伍長老兩句話一說,就要翻臉,杜長老趕忙打圓場,“行了,也不看個時候,老祖他們還等著結果呢。”
杜長老連“老祖”都抬出來了,再頂下去,風險太大。
郭長老陰著臉道,“事到如今,還能怎麽辦,只能是順著他了,此人心機叵測,若是不順著,誰知道他又折騰出什麽么蛾子,諸位再是惱火,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到時候有的是機會炮製他。”
他是恨毒了許易,否則不至於激動到在人前吐露這肺腑之言。
另一方面,他也是四人中最力主和許易和談的力量。
因為一旦談崩,事情必然鬧大,一鬧大,上面肯定會要求清算,一清算,他必然首當其中,當初可是他帶隊,該他出力時不出力,該他控制局面時不控制局面,弄成這樣的結果,他想不受過都不行。
洪長老道,“順著,怎麽順著,難不成我等同意他直接晉升三代內弟子?還要不要臉,這樣吧,我棄權,你們誰同意都行,但別拉扯我。”
此話一出,頓時滿場無聲。
這的確是個問題,許易要的太多,大家沒辦法給,給了的話,綱紀何在,顏面何存。
即便是郭長老也不好在這個問題上松口,讓一個才晉試弟子的家夥,轉瞬成為三代內弟子,這種事情一出,必起勿議啊。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敬陪末座的錢豐錢長老忽然發言了。
各大道場的生物鏈是這樣的:試弟子,外門弟子,三代內門弟子(上師),長老,管事長老,中執長老,老祖們。
其中三代內門弟子和長老,管事長老,這三級,其實是一級,只有資歷和職權上的區別,
彼此之間,行平輩禮。錢豐是內事堂管事長老,地位不低,但在中執長老面前,還是沒說話的資格,是以,他來匯報後,雖混了個座位,只能看著諸人爭吵,發不得一言,只是眼下看局面僵住了,他覺得是個機會,或許能立一小功。
而且,他相信這個時候,他出言來打破沉默,一定不會惹起哪位中執長老的反感。
果然,他話音才落,杜長老道,“你說,你說,暢所欲言,有什麽辦法,不管妥不妥當,言者無罪嘛。”
作為輪值長老的他,其實壓力最大,無比期盼有個妥當辦法,解決眼前將要陷入無解狀態的死局。
受了鼓舞,錢長老精神大震,說道, “許易要求一步進入內弟子,當然是無禮要求,但咱們只要加一點條件,將這無禮要求,便成合理要求,不知諸位長老意下如何。”
這幾位長老不肯同意,已經不再是因為看許易不順眼了,畢竟,有上面老祖們的嚴令,各種心理上的不舒服,必須為辦事讓路。
而是因為同意,要傷害他們的利益,這個利益就是面子,宗門內的勿議,必定指向他們幾個決策者,面子一傷,威信就下降,威信下降的後果,是難以預測的。
錢豐話雖隻說了一半,但明顯直指問題核心,如果一旦許易的要求是合理的,他們同意了,就不存在傷面子和威信的問題了。
“接著說,接著說,不愧是內事堂的管事長老,考慮問題很周全。”
四位中執長老紛紛誇讚。
錢豐道,“許易不是一直以天才自詡麽,幾位長老不妨這樣跟他說,就說無故進內門弟子,無先例可言,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為特殊天才特別開辟方便之門。你許易想要一步進入內弟子行列可以,但必須證明你是特殊天才。而證明的辦法,就是發表定文。”
“正常情況下,外門弟子進入內門弟子,需要十篇乙等以上的定文,他既然是天才,這個應該是無問題的,給他個時間,定個三個月。以許易自傲的性格,肯定會答應,此策,諸位長老以為如何?”
刷的一下,四位長老眼睛全亮了。
“妙啊,咱們最緊要的是當下,實在是上面逼得太緊了,只要時間一拖久,熱度一過,看他還能怎麽折騰,即便折騰了,沒人關注,也只是白折騰。”
洪長老拍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