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許易,今非昔比,敏而好學之下,修煉界的常識,基本掌握。
陰河幾是幽冥之物,即便在陽世有著存在,也往往在極陰之地,怎可大白於世。
而一旦流淌到了人間,陰河也就不複再成陰河,河面上遍布的陰虱,便是明證。
此物極陰,受不到陽光,才隨河帶流淌而出,立時便失了性命。
至於陰河本身的陰氣,也會慢慢發散,天長日久,最終消逝於天地之間。
而眼下這條陰河,似乎才從山腹瀉出不久,陰氣逼人,隔著百丈,都能感覺到這衝天寒氣。
再聯想到來時遭遇的血蝠妖的瘋狂攻擊,以及其他修士遭遇的妖物攻擊,許易猜測,這番異變怕不與這陰河外泄,大有關聯。
至於陰河如何出了變故,怕不是與上次探墓一行有關。
念頭到此,也便打住了,他沒心思去研究這些,當下全速操控著飛行器,朝城中飛去。
申牌時分,飛舟在起飛地降落,冷峻中年冷哼一聲,隻衝許易抱了抱拳,道聲“後會有期”,得意洋洋去了。
雷長老皺了皺眉,說了幾句場面話,最後交代薛長老今後有用得著雷家的地方,千萬開口,也自去了。
倒是風夫人遲遲不肯告別,方閣主心知這位又該攀扯許易了,心中好笑,也不點破,告個罪,先自去了。
果然,風夫人還是糾結客卿之事,許易不待她繞圈子,笑道,“夫人的心意,我已知道了。過幾日吧,過幾日,我親自上門拜訪,你看如何?”
“那自是再好不過了。妾身必定和外子一道恭迎!”
風夫人盈盈一禮,這才告退。
和方閣主淺酌幾杯,許易便即告退,出了玲瓏閣,念頭轉了轉。家中無人,回家也沒意思,徑自朝煉金堂行去。
到得煉金堂,交付了錢鈔,很快,他便來到一間狹長的密室內。
此地,正是許易賃來,專門練箭之用。
滅殺血蝠妖王的兩箭,既讓他看到了雲爆箭的威力,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射術的問題。
原本。按趙八兩的說法,他如今的射術已到了相當高明的水平。
不過,許易還想追求極致,道理很簡單,雲爆箭實在太過珍貴,純粹的消耗品,他浪費不起。
不如想辦法,將射術練得更加精準,這也算是變相省錢。
進得房來,稍稍在石床上打坐休息片刻。許易便開始了射術訓練。
故意選擇密室訓練,正是為了方便鐵精化弓。
弓真神弓,箭自然不可能是雲爆箭,十余袋精鋼箭鋪了半個角落。
喚出鐵精。暗送掌力,化出銀弓,牽引蛟龍須製成弓弦,右掌引箭,連劃雙圓,搭箭張工。銀弓被引出半弧,腦中想著趙八兩傳授的射術心得,感知力放開,腳下一跺,激發傳聲裝置,前方三十丈外,一側牆壁又銅幣激出,嗖的一下,精鋼箭流星趕月,追擊而去。
蹼的一聲悶響,釘在了正前方的軟木牆上。
第一箭便落了空。
隨後,許易一連射出數十箭,待得雙臂微微發麻,才停頓下來,臉色有些灰敗。
果然如他所料,換成銀弓,準確率較之牛角弓下降了一大截。
彼時,用牛角弓試射,到得最後,他十箭已能射中四五箭。
而此刻,十箭竟只有一兩箭中的。
一者銀弓的力道遠勝牛角弓,掌控難度提升了一大截,二者,錢幣從激發裝置中彈出,遠較從趙八兩手中來得迅疾。
有難度不怕,他此來正為挑戰難度,稍稍調整,便恢復了鬥志。
引弓搭箭,發射,引弓搭箭,再發射……
眨眼,又是三十箭發出去,準頭較之方才,已有了明顯的提高,十箭之中,竟已能中的三箭。
許易猶不停歇,繼續引弓催發,又是三十余箭.,這次沒有明顯的提升,雙臂之間卻傳來了難以言喻的酸痛。
連續百余箭的六牛之力,幾以到達他的體力極限。
若是尋常武者,此時,精神早已疲乏至死,難以為繼,然許易靈魂卻堅如磐石。
經歷過太多次的極限訓練,他很清楚挑戰極限,會給身體和靈魂都帶來極大的好處。
是以,他並停歇,而是繼續彎弓搭箭。
嗖,嗖,嗖……
一箭兩箭……
許易已記不清多少箭,他只知道雙臂已然疼痛得讓鼻子發酸,卻還不住地化圓,張開。
不知覺間,雙臂已然腫脹起來,渾身得肌肉疼得好似鋼刀剔骨,甚至靈魂深處也傳來一陣空虛。
許易知道接近極限了,強大的意志力壓迫著自己繼續張弓,壓榨著身體的最後能量。
一箭兩箭……
忽的,許易整個人身體一輕,再沒了疼痛,張弓搭箭,竟是行雲流水。
感知的世界,也一下子鮮活了,銅幣不再渺小,速度不再迅疾,那一方世界,他似乎成了主宰,心到箭到。
一時間銅幣如魚,箭雨如網,竟是招招中的,無一漏網之魚。
卻說,就在許易進入玄妙境界的當口,西去廣安府一千五百裡,會陰山麓以北,一座巍峨大山,如洪荒巨人一般,聳峙傲立。
大山正中的三座主峰,筆直插天,終日白雲繚繞。
左側那座山峰尤為俊秀, 半山之上,殿閣林立,綠意蔥蘢,又有巨瀑倒掛,終日,白禽翩飛,瑞獸出沒,正是人間福地,長生洞府。
此峰正是大名鼎鼎的天山派雪冷峰,首座正是名震幽州的玉清仙子。
此刻已然入夜,月華極好,清輝燦燦,在半山腰聚光陣的加持下,半座山峰晶瑩如雪,瑰麗已極。
一塊平整的崖石上,一個白衣女郎,臨淵而立,颯颯山風拉扯得白衣翩然,烏雲一般的黑發也被高高蕩起,露出一張完美到極致的玉顏來。
天上清輝萬裡的月亮,在這一刻,也顯得了黯淡了。
白衣女郎這般站立,已有足足三日了,冷豔的玉顏,也掛了一絲蒼白。
孤立無趣,送目遠眺,萬山寂寂,冷月高懸, 景致在這一刻顯得無限大,看不見細致,只有一輪懸月,寂寥蒼山,外加這無邊無際的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