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忌憚大晉, 但襄州和大晉之間還隔著鄧州呢, 倒不至於為著大晉就收緊成這樣。
他做什麽呢?不是防北邊, 那自然就是防南邊了。
襄陽和樊城所在的位置,自古便有“南船北馬、七省通衢”之說。大魏鼎盛時,更是“往來行舟, 夾岸停泊,千帆所聚, 萬商雲集”。
利益太大了。
如今, 襄州、荊州、歸州、峽州都在荊南高家的手裡。
和裴澤、葉碎金比,地盤要大得多。
但若看大輿圖,便會發現,和別家勢力比起來, 這塊肥肥的地,實在是弱小。是夾在幾方勢力中間的軟柿子。
葉碎金著急南下, 便是想在楚國的第三位皇帝上位之前,在楚國大興之前, 搶先南下去捏軟柿子。
她都有這樣的想法,軟柿子內部因利益而起異心,也不稀奇。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葉碎金道, “派個能說會道的人去, 行離間之計。既不是真的要打襄陽, 還是盡量減少兄長的損耗。”
裴澤道:“你手裡可有這樣的人才?”
葉碎金嘴角扯了扯, 看著他笑而不語。
裴澤奇怪地瞧了她一眼。
葉碎金道:“那個人如今是我侄女婿了。”
段錦和嚴笑同時把臉別過去。全屋裡就屬他兩個最愛笑, 險些憋不住。
裴澤亦無語, 想了想:“守慎倒的確有這份能力。”
“守慎?”葉碎金微訝。
“我給他的字。”裴澤道。
上輩子,裴澤也給趙景文賜了字,但可不是這兩個字。
葉碎金道:“很適合。”
“守慎雖然……咳,”裴澤替趙景文說了句話,“但他的確頗有才乾和眼光。”
雖然什麽呢?雖然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不,男人們甚至都不覺得這是什麽大錯。不過就是讓舅子們捶一頓的事。不是原則問題。
你若是想和男人們合作,就得學會無視他們這種對公事和私德的撕裂。
葉碎金問:“他做什麽了?”
趙景文最近做的一件頗讓裴澤滿意的事,是他給裴澤薦人。
那人是個縣丞。縣丞之上還有縣令,往日裡,還夠不上往裴澤跟前湊。叫趙景文給發掘出來,薦給了裴澤。
此人頗為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裴澤在治理上的許多問題,又提出許多建議。裴澤讀過之後,十分認可,已經將他拔擢至身邊。
誰不想好好治理一地,長治久安呢。隻以前,裴澤實在有一種“我就是流匪”的心態。
也是因為這一次,地盤擴張了,兵馬擴張了,手裡有糧心裡穩了,心態才漸漸變化了。
趙景文自己不是第一流的人才,但他的確很有看人的眼光,很會發掘人才,也很會用人,這是天生的。
若是小人物,在市井間便是左右逢源,鄰裡喜歡的人。
可他幸運成了葉碎金的夫婿,葉碎金傾盡三年,用心打造,仿佛助他生了雙翼,借風騰雲。
這天賦便成了帝王手腕。
瞧,裴澤也開始喜歡他了。
或者裴澤其實從一開始就喜歡他。中間雖有波折,有一時怒氣,但終究被他用心地抹平了。
葉碎金當長輩的,也不吝於稱讚他:“他有點本事的。所以,這個事交給他,
裴澤同意了。
這一次會盟,葉碎金想要達成的全都達成了。
結拜實是意外收獲。
隻上輩子的欣賞與遺憾,這輩子酣暢淋漓,實叫人快慰。
待她回到比陽,便聽到稟告,瑞雲號盧家派了個人過來。
葉碎金問:“派了哪個?”
蔣引蚨覺得這話問得怪。仿佛她認識很多個盧家的人似的。
他答:“說是六房的十四郎。”
六房十四郎。
都快過年了,盧美人巴巴地過來了。
這輩子也還是這麽勤奮啊。
盧美人人是能乾的,就是心思有時候有點歪,仗著自己美,總想乾點什麽。
葉碎金是有夫之婦。時人可容一主多女,卻不能接受一女多男。
當然,你若是如大魏女帝那樣站到了至高處,或者像晉國的大公主那樣生為金枝玉葉,便做什麽,大家也都能接受了。但葉碎金沒有那地位也沒有那出身,便得遵守世間的既定規則。
總之盧美人是始終未遂的。
但不知道趙景文是不是因為這個記恨盧十四,後來他和他的二房九兄勾搭上。
最後大穆建國,二房的九郎得以封侯。葉碎金跟趙景文力爭,給盧十四爭了個開國縣男。
她想再往上爭,爭個開國縣子。趙景文堅持不松口,道:“一門兩爵,再貪心是不是要我把位子讓給他你才滿意?”
旁人看著盧家是一門兩爵。
實則盧十四對他九兄笑得是咬牙切齒。
葉碎金很懂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盧十四到比陽的時候,葉碎金還未歸,正好給了他時間視察唐州。
看了一圈,他越發地相信自己對葉碎金的判斷是正確的。甚至她比他期望的更好。
他對於葉碎金的會面充滿了期盼。
葉碎金終於回來了,一回來就接見了他。
盧十四是聽說過葉碎金美,隻沒想到她是這一種的美。
北地張揚大氣的美,和江南溫柔婉約的美,真的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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