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太年輕了,也不可能再有機會領兵,趙景文亦不會給他們立於朝堂的機會。為了他們的安全,葉碎金也不逼迫他們非要成才不可。
在趙景文手裡做個富貴閑人,是她這長輩給本家子弟安排的最好的前程。
如此,她和趙景文都安心。
忠遠堂的六郎葉敬儀甚至都不能完整地演一整套葉家槍。他是葉家旁支子弟棄武從文的典型。
但他是個能乾的人,前期一直跟著葉碎金,後來跟著段錦。
楊先生離去後,她能用的人不多。
良禽擇木而棲,有點能力的都更願意跟著趙景文。
只有姓葉的人注定了跟她綁在一起,無法解開。
葉敬儀一直有求學的心,奈何世道亂,家裡人不肯放他出去。
他自己偷偷跑過好幾次,都被捉回來過。他家那一支雖然不至於清貧,但也只是普通殷實之家。每一次他偷跑,他父親都是來求葉四叔,葉四叔便派了人騎馬去把他綁回來。
葉四叔一聽她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有些不樂意:“本家又不是沒人。”
三郎,四郎,五郎,七郎,九郎,十郎。
最大的那個,是他親兒子呢。
就算不給小輩,還有你四叔五叔,這麽多人呢。
一個縣令呢,當官!怎地先給旁支去?
葉碎金有些無奈。
但也怪不了葉四叔。這個時候拿下鄧州大概已經是他想象和眼界的極限,已經頂到頭了。
拿下鄧州後分紅利,一個縣令的位子在他眼裡,已經是大餅切開後很大的一塊,自然該先緊著本家分。
這思維也沒什麽不對,
錯隻錯在,葉四叔還不知道,葉碎金想烙的這張餅……到底有多大。
第27章 子弟
“本家子弟都得跟著我, 本家的人都要放在軍中。”葉碎金道。
葉四叔頓了頓。他也並不傻,品出些味來。
葉碎金正色道:“四叔,別的都是虛的。”
那什麽才是實在的?
是銀槍在手, 是軍權在握。
那種上了船下不去的感覺又來了。
葉四叔內心深處, 既忐忑, 又隱隱期待和興奮。
“好,聽你的。”他說,“六郎那小崽子, 一套槍都耍不來,倒是讀書有點學問。要是承平年代, 說不得能考個狀元探花什麽的。五月的時候他才跑過一趟, 叫我使人捉回來了。他爹這陣子應該是把他鎖院子裡了,待我使人去喚他。”
“只是……”他又擔心,“治縣是治縣,讀書是讀書。他讀書行, 治縣可能行嗎?”
畢竟才只是個年輕後生。
擱在葉四叔眼裡,大部分小輩都是嘴上無毛的野猴子, 都得抽著踹著才能聽話。
三郎除外。三郎從小就穩重。
但即便是三郎,也不如派個老成的長輩去。
葉碎金道:“南陽就叫忠遠堂的六郎去。他不會做官也沒關系。何令……”
何舟將身體轉向葉碎金。
葉碎金道:“內鄉和南陽挨著, 你經驗多,怎麽治縣,有勞你多提點。我們葉家人沒有做官的經驗, 我這族弟是第一個, 望他能給大家討個好彩頭。”
何舟笑道:“大人放心, 下官必鼎力相助。”
葉碎金道:“各地, 我給你們各二十人。一是護衛你們人身安全, 一是訓練當地民壯, 一是……協理招兵之事。”
後兩個也就罷了,至於護衛安全之說,何舟和孫向學心裡都明白,既是護衛亦是監視。
但他二人既已歸順,一時也生不出二心,倒也不怕,俱都拱手:“大人周全,多謝大人。”
忠遠堂的六郎葉敬儀被本家派人喚過來,一頭霧水。
他雖被關在家裡,也知道堡裡今天是有貴客來的,葉四叔怎地喚他過來?他不過旁支一晚輩而已。
更想不到從人直接把他帶到了正堂,不僅中間端坐著葉家堡的掌家人--本家的六娘葉碎金,還有一眾本家長輩,另一側則坐著兩個穿官服的人,應該就是今日的貴客,可不應該是三個人嗎?
噫……地上這大片的暗紅色又是怎麽回事?
看著有點像……
何舟、孫向學既已經投誠,便沒有必要再用人頭嚇唬他們了。
地上兩顆人頭已經收了去,地板也粗粗擦過了,但大片暗紅色還是能看得見的。
隻堂上的氣氛已經不緊張,甚至十分親切隨和。
葉碎金看到葉敬儀便很高興。這還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他。
重新見到已經死去的或者離開的人讓人唏噓感慨暗歎,重新見到還活著、還一直在身邊的人則是讓人分外親切歡喜。
“永皙!”她直接喚出了他的表字,眸中都帶了笑意。
段錦感受到了那一聲喚裡的喜悅之感,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細細打量這位忠遠堂的六郎——奇怪。
不是不認識,認識還是認識的,但不熟,真不熟。
按說,能讓葉碎金以這種熟稔口氣一口叫出表字的,他不該會不熟才對。
別說他,葉敬儀自己都愣了一下。
因為是同輩,年齡也接近,小時候的確是跟這位本家的族姐一起玩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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