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臨近,過了二月二江雨便要趕往汴梁。
陸家在汴梁並沒有什麼落腳的地方,所以去了那邊一切都需要江雨自行打理,本來陸繡冬也是要跟著去的,但是就在二月二當天她收到了一封信,於是匆忙的提前一步離開了慶州。
江雨知道那封信是陸繡冬師門來的,所以也沒多問,初三這天一大早套好馬車,帶著小武和小桃便上路了。
他們這一行是四個人,另外還有個叫做老胡的車夫,這老胡是陸府的老人,自從陸震忠來到慶州做官,他便被招進了陸府,而且他和程管家還是表親,管程管家叫表哥。
這老胡名字叫做胡大山,四十左右歲的年紀,趕車是一把好手,識字不超過二十,還是進陸府之後學的,平時愛喝幾口小酒,尤其尊敬讀書人。
馬車較大,不是單馬,而是雙馬拉轅,畢竟一共四個人,一匹馬拉起來有些吃力。
出了慶州城後,道路並不十分好,季節已經到了冬末,天上有暖陽,一些存有積雪的地方便開始融化。
“老胡啊,聽說你年輕時候練過武”車門前簾並沒有放下,江雨坐在車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練過幾手,也闖蕩過江湖,可那江湖太嚇人,動不動就要人性命,後來就不敢了,回家後老老實實地娶了婆娘,生娃幹活養家。”老胡笑呵呵地坐在轅頭上說道。
“孩子現在做什麼呢”江雨道。
“我家娃比表哥家的崽子大,已經十五六了,這不,也羡慕江湖,可我這兩下子哪裡教得了,就去了拳館乾雜活,順便能偷點藝什麼的。”老胡搖頭嘆道。
“程管家的孩子確實不大,我聽說他老婆也不大啊,只有二十幾歲。”江雨聞言促狹地笑道。
“嗨,不瞞公子你說,我那表哥啊當年也闖過江湖,比我離家早,比我回來的要晚,不過也沒有闖出什麼名堂,我那嫂子吧,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能看上我表哥,年歲差那麼多,我表哥也沒甚錢。”老程頗有不忿地道。
“嗯程管家也會武也闖過江湖”江雨聞言皺了皺眉,一張嘴裡鑲金牙的大臉出現在腦海,這可真是沒想到,一向猥瑣的程管家居然會武,而且闖過江湖
“回公子的話,表哥的武藝可不是我能比的,據說當年還在江湖上混出了綽號來,十個我也打不過他。”老胡笑著甩了一鞭子。
真有這麼厲害江雨心中很疑惑,能一個打十個的人,肯定不是三腳貓的功夫,而且老胡本身也會點武藝啊。
“老胡啊,那你為什麼不把孩子送到程管家那裡,讓他傳授武藝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那表哥不肯教啊,就是他自己家的娃娃,都不肯傳授武藝呢。”
江雨想了想,程管家的孩子原本在府內私塾讀書,後來好像生了什麼病,就在家休養,自己開了尚學堂之後,和程管家提過,讓他將孩子送來,程管家倒是一臉感激,說孩子病好了之後馬上送過來上學,但是這一學期都結束了,也沒看到程管家送孩子來。
“聽說他家的孩子生了病”江雨皺眉道“也不知道好沒好。”
“唉,那小石頭的病很重啊,說起來還是先天得的,在娘胎裡就有了。”老胡嘆氣道“我前陣子去了,可是沒看到那孩子,據說是被表哥送到外地去治病了。”
“這樣啊”江雨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車廂內的小炕桌“這到沒聽他提過,想來去外地看病需要用不少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岳父大人說,畢竟在陸家這麼多年了,需要幫襯的家裡絕對不會吝嗇的。”新首發
“這事我也不知道啊,應該是手裡不缺錢吧要不也不能就去了外地”老程搖頭慢慢地道。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一上午的時間也沒走出多遠,而且十分顛簸。
就這樣連續行了幾日,這才到了晉州境內,一到晉州,江雨立刻就受到了晉州幾大豪商的熱情招待。
至於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畢竟他要入京趕考,不能在慶州教書,這事也算不得什麼隱秘,而幾大豪商的商號遍布晉州,只是個住店的當口,就被人認了出來,接著幾大豪商便率人前來迎接。
在晉州盤桓了幾日,便有豪商提出汴梁有空宅子,請江雨過去時居住,江雨倒也沒有完全應承,只是說到汴梁再看,就這樣,再次啟程前往中州。
東京汴梁坐落在中州,中州一帶便是中原,是最早的中原一地別稱。
等進入中州地界之後,路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南方的鄂州,湘州等等地方前來趕考的學子都有遇到,至於江南一處的學子因為走的不是一條路,卻沒有遇見。
江雨在車內嘆息,琢磨著這一路實在無聊之至,如果自己一個人背著包袱前行,可能要更有趣些,說不定荒野避雨,於雨夜破廟,遇到什麼野狐艷鬼也說不定。
又過了幾日,他們終於在二月二十六這天踏入了東京汴梁城。
大許的東京,可以稱作是這個時代全天下最繁華的城市,沒有之一。
汴梁城內,人來熙熙,人去攘攘,各行各業,空前發達,各色商業,花團錦簇,一眼望去,目不暇接,哪怕有張擇端繪了清明上河圖,但那裡能繪出真實繁華熱鬧的十之一二。
從最下等的酒肆,到高級的勾欄,從街邊的小吃攤,到琳琅滿目的各色大酒樓,就更不用說綢緞鋪,胭脂鋪,點心鋪,熟食鋪,花鋪,茶鋪,樂坊,書坊,棋坊,詩會亭,曲觴亭
形形色色,種種類類,根本就讓小桃小武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江雨倒沒什麼,這種繁華和後世自然不能相比,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和古風,讓人置身其中,心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公子考中之後,就要長住這裡了。”小武明顯很興奮。
“說不定公子會外放當官呢”小桃眨眼道。
“呵呵,考上再說吧,現在還不趕快去尋找客棧。”江雨用鵝毛扇輕輕給兩人頭上一人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