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的府邸並不算奢華,大門兩側各有帶刀親兵站崗,門口中間執勤的家丁並不像其他府邸那般趾高氣昂,反而是有些十分小心謹慎的樣子。
在府邸前下了馬車,江雨走上台階,立刻有兩名家丁開口詢問。
江雨抱拳道:“二位請了,西北慶州晚輩江雨求見王大人,還請二位通報一聲。”
兩名家丁互相看了一眼,沒聽說過啊,但是來人既然自稱晚輩,應該有些來歷,其中一人道:“我家王大人日理萬機,不是什麼人都見的,你只說了姓名我們無法給你通報的。”
江雨想了想,笑道:“麻煩二位就說此次會試的會元江雨求見好了。”他說著從懷裡摸出兩張銀票悄悄地遞了上去。
兩名家丁其中一人手法熟稔地取過了銀票,然後不著痕跡地分給另外家丁一張,揣起來後笑道:“原來是江會元,江會元早說就是,我這就去給你通報,但是大人見不見你卻是兩說的事情。”
江雨點頭笑道:“無妨,辛苦二位了。”
一名家丁轉身就進了府門,江雨背著手站在台階上等待,過了將近兩刻鐘的時間,這名家丁才出來,然後衝江雨使了個眼色,江雨明白,這是讓自己走側門,他微微點頭後也不說話,來到車前示意老胡將馬車趕到側門處。
側門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已經站在那裡等待,看到江雨後道:“慶州江潤生?”
江雨笑道:“正是。”
“跟我來吧。”管家並不廢話。
江雨衝身後揮了揮手,小武和老胡急忙搬東西,並不是太沉的物品,一個箱子裝的玉器瑪瑙之類,一個箱子裝的是字畫。
待走到一半的時候,管家又喚來一名家丁,然後對江雨道:“江會元,東西你讓人隨著他搬入庫吧,如果有極貴重的你就直接帶在身上好了,可有單子?”
江雨點頭,禮單必須得有啊,不然被府內的管傢什麼的私吞了都不知道,至於極貴重的就是吳道子那幅畫了,這畫卻沒有在箱子內,而是被他背在了身上。
江雨摸出一張銀票,管家欣然收下,然後小武老胡便跟著那家丁而去,而他則隨著管家繼續向府內深處走。
又走了片刻,來到一座房子前,看模樣似乎是書房。
管家走上前敲門進入,幾息後便出來道:“江會元,大人請你進去。”
江雨點了點頭,整了整衣襟,然後走進房內。
這裡確實是書房,裡面很大,但看起來很簡樸,不過江雨知道這位王大人必不是一個清官,自己看到的只不過都是假象而已。
王甫這個人,最初江雨沒想起來他是誰,因為他記憶裡前世的北宋末年並沒有叫王甫的大官,但後來他專門找了這王甫的生平簡歷,才對應起這人是誰來。
這人卻正是有名的北宋六賊之一,王黼!
王黼原名卻就是王甫,只不過後來因為宋徽宗十分寵信他,親自給他改了名字,這才變成王黼的。
北宋六賊是導致宋朝末年盜匪橫行和金人南侵的一大誘因,可以說沒有六賊當世,徽宗一朝不會積弊難返,不會日益羸弱,金人南侵也不會那麼容易。
江雨這時看到房間內書案後面正坐著一人,這人生得十分清矍,神情有些嚴肅,似乎正氣滿滿,頦下留著一抹清髯,看起來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江雨快走了幾步,隨後深行了一禮道:“慶州學子江雨江潤生見過王大人。”
王甫伸手摸了摸鬍子,隨後不錯眼珠地盯著江雨,幾息後才道:“潤生啊,不必多禮了,坐下吧。”
江雨一臉恭謹地道:“多謝大人賜座,學生站著就可以了。”
王甫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點了點頭道:“如我所想,果然是一表人才。”
江雨道:“江雨慚愧,哪經得起大人如此誇獎,雨不過是西北邊陲一書生而已,面對大人,才始知皓月之光輝,文人之雅范。”
王甫終年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道:“年輕人,就要如此謙遜有理,當今時世,像你這樣的讀書人卻是越來越少了。”
江雨急忙再次表示羞愧,隨後從身上解下吳道子的畫軸,道:“岳父大人每每念及王大人當日恩德,都痛哭流涕,內心思念王大人卻不得見,這次學生入京,岳父親自交待一定要和大人你陳說思念之情,以為十年愧疚之意。”
一提到陸震忠,王甫的臉上便沒有了笑模樣,他搖了搖頭道:“那頭呆鵝,懂什麼人情練達即文章,不過好在這十年間沒有惹出什麼事情來,我本來確實心中對他有些成見,只不過見了潤生你,就不再計較那些了。”
江雨聞言,急忙一臉含笑地將手上吳道子畫軸送到前方書案上,道:“岳父知道自己之錯,所以這才讓學生帶來些東西,給王大人將功補過。”
王甫眯眼看了下畫軸,沒有說話。
江雨輕輕展開畫卷道:“學生對書畫研究不多,也不知道這幅吳道子的畫真假,還請大人過目。”
一聽吳道子三個字,王甫的眉毛挑了挑,然後眼神向畫面看去,只看了兩眼,便身體微微彎下,一臉的凝重神色。
說實話,王甫眼下這種姿態仿佛在看什麼重要的公文,無比的認真仔細,根本不像是在欣賞畫作,而江雨站在桌前看著他,不動神色。
半晌,王甫這才抬起頭來,輕咳一聲道:“厚德有心了,這幅畫不錯。”
江雨急忙道:“還有一些字畫和玉器,都讓人搬進庫中了。”
王甫點了點頭:“我倒是不在乎這些的,卻是對潤生你的前途比較關心啊。”
江雨聞言眨了眨眼,心說正題來了,他道:“還請大人指教。”
王甫笑了笑:“潤生啊,我們是自己人,所以我也就不和你隱瞞了,這次會試你考了第一名,可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呢,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