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季峻熙和蘇慧嫻說著一路上的情形,挽春閣中,薛靈芸抓著身上的薄被,滿臉柔弱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丫頭。
“薛姑娘,奴婢秋月,奴婢夏雪。”秋月和夏雪彎膝行著禮。
“別別,不用這麼客氣,我不習慣這樣,你們也別自稱奴婢了,我聽著不舒服,你們來這是?”薛靈芸在床上親切的說著並伸出手,想要扶起秋月和夏雪。
秋月和夏雪俐落的行完禮,彷彿沒有她伸出的手,低聲說道:“大奶奶讓我們來伺候姑娘的。”
聞言薛靈芸一愣,笑道:“姐姐真是好,這麼快就派人來了,我很好相處的,我們隨意一點。”
秋月繼續說道:“薛姑娘儘管吩咐,奴婢是下人自然要遵守禮節,否則奴婢是會受到處罰的。”
薛靈芸毫不在乎的說:“我不說,你也不說,沒人知道的。”
秋月和冬雪相視一眼,心中下定了主意,點了點頭,彷彿已是贊同薛靈芸說的話。
薛靈芸看她們兩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還是個孩子,覺得這樣的人最好拉攏了,吩咐她們坐著,“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是只能躺在床上讓我好無聊啊。”
此時冬雪好奇的問道:“姑娘是如何受傷的啊?”
秋月拉了她一下,搖了搖頭。
薛靈芸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只不過是遇到點意外,也沒什麼大傷再躺幾天就好了,就是太憋悶了。”
冬雪天真的說道:“姑娘可以做女紅或者看書啊,大奶奶那有好多的書呢。”
薛靈芸眸中閃過一道亮光說:“我不會做女紅不太擅長,我住在這真不好意思再問姐姐借書了。”
冬雪又說道:“奴婢可以去借啊,大奶奶很好的。”
薛靈芸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這樣多不好,大奶奶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奴婢可以跟大奶奶說啊。”夏雪說完就逕自往屋外走去,看到她的動作,薛靈芸面上一喜,轉頭看見秋月低著頭,這才放下心來。
一出了挽春閣,冬雪蹦蹦跳跳的往盛春閣去,一路上只見她看見蝴蝶就追好不活潑,進到盛春閣,看見李嬤嬤她開心的問道:“嬤嬤奴婢想要借書。”
李嬤嬤看了她一眼,說道:“跟我來吧。”
夏雪點了點頭,一臉純真的跟著李嬤嬤進了房間。
“此女行為怪異,不識禮數,想要收買人心,還借著奴婢來打探大奶奶的心思。”
李嬤嬤思索了片刻說道:“這事我會跟大奶奶說的,你好好看著她,不要露出馬腳。”
冬雪燦然一笑,說道:“奴婢怎麼會呢。”
李嬤嬤對冬雪很是放心,雖然她是春夏秋冬中最小的一個,可是心思最陰沉縝密,連她都時常分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是真心還是假意。
李嬤嬤隨意的拿過一本書,讓冬雪帶回去,冬雪拿了書開心的往回走去。
此時蘇慧嫻的房中……
“什麼!那縣官竟然買兇殺人!”蘇慧嫻不可思議的問著季峻熙,臉上都是擔憂:“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她翻看著季峻熙的身上。
季峻熙拉過她的手說道:“如果有事夫君還會站在此處嗎?多虧了薛姑娘為為夫擋了一刀,雖然當初為夫也救了她,可倘若不管她怕是旁人會說我季府無情無義,再加上那薛姑娘的家人都遇難了,為夫只能將她帶回來了。”
聽到他這麼說,蘇慧嫻收回溫軟的手掌,雙眸盯著他的,認真的問:“那夫君沒有動心嗎?”
看著這淡褐色如琉璃般的眼睛,季峻熙心虛了,眼神錯開,並不直視她說道:“她深得我心,但為夫心中是有你的。”
蘇慧嫻早已料到了,今世與前世一般季峻熙還是喜歡上那女子了,只是這一世是他親口告訴她的,並不是通過別人的口,她的面上出現了苦澀的笑容。
“夫君這般說讓慧嫻如何回答,讓慧嫻恭喜大爺找到一稱心的人,還是大吵大鬧,不過出去一趟,大爺就變了心?”
她似真似假的說道,眼眶不自覺的紅了。
季峻熙不敢看她,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的心虛,明明他只是稍微對薛靈芸上了心,可他想的人都是蘇慧嫻啊。
“娘子,她是我的紅顏知己,不一樣的,娘子是我的妻,這點不會變的。”
蘇慧嫻怕開他想要擁住自己的手道:“我知道,我一直不得你的心,可我也不會與她計較,她再怎麼樣也只是個妾,我怎能與一下人計較。”
季峻熙看著她冷漠的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頭一次遇到這種情形,他很享受她的吃醋,可並不喜歡她拒他與千里之外。
“娘子,你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季峻熙還想解釋,蘇慧嫻卻開口說道:“大爺舟車勞頓,早日休息吧,還有兩個妹妹在迎春閣等著夫君呢。”
季峻熙又想起她才給他納的兩個妾,心中愧疚更深,見她如此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出去,才出去就聽鴛鴦對一丫頭說道:“大奶奶今早起得太早了,胃口不好,做些清爽的吃食。”
鴛鴦一回頭見他不聲不響的站在那,忙行禮道:“大爺。”
季峻熙擺了手讓她起來,道:“大奶奶最近如何?”
鴛鴦見他提到大奶奶也顧不上尊卑直接說了起來:“大奶奶這兩天嗜睡,開始了孕吐,每次早晨起來都特別的難受吃不下飯,為了肚子裡的小少爺強撐著吃下去,今早聽說大爺回來,胃口稍好的吃了點粥。”
季峻熙點了點頭,卻未說任何話,雙手背在身後,走了出去。
鴛鴦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回房伺候蘇慧嫻。
此時李嬤嬤已經進了房像蘇慧嫻彙報剛才夏雪說的話,蘇慧嫻邊聽邊吃著糕點,哪里有一點傷心和害喜的模樣?
鴛鴦一進來就說:“大奶奶,要說的話都說給大爺聽了。”
蘇慧嫻點著頭,將手中的梅子糕遞給了她,“嘗嘗,味道還不錯。”
鴛鴦撚了一塊放入嘴中,眉毛直皺,這麼酸的東西只有大奶奶才吃的下去。
“大奶奶,在那溫泉四周建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有人去打理了。”李嬤嬤開口說道。
蘇慧嫻微微沉吟,一時間她真的想不出有誰可以幫她做這個生意,“先等一等,不著急,吊足了胃口才是。”
李嬤嬤很是贊同,想到挽春院裡的人她還是開了口:“大奶奶,那女人就讓她住進來嗎?這未免太草率,不明不白的,落人話柄。”
蘇慧嫻放下糕點喝了一口水:“不明不白是她自己,一個閨中女子都不在意名聲,我又有什麼在意的,落人話柄的也不會是我。”
李嬤嬤自然知道,可是看季峻熙那樣親力親為,仍擔心的說:“大爺這次可是上了心了,這……”
眼睛不由的看著蘇慧嫻還不太顯的肚子。
“嬤嬤別擔心,這些事還輪不到我上心。”蘇慧嫻笑得很狡黠,猶如剛剛吃飽的狐狸一般。
……
季府太師的書房中,季太師臉色陰沉的看著桌前身子挺拔欣長英俊非凡的自己的兒子,這張臉真是會招桃花。
“你有什麼要說的?”季太師聲音低沉的問。
季峻熙看著他說道:“兒子不知。”
“不知?不知!”季太師猛的將手中拿著的筆枕砸了過去,青石做的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季峻熙耳邊聽到一陣風聲,筆枕重重的摔在地上,卻破都沒破,如果砸到他的頭上,破的就是別的東西了。
季太師也有些後怕,剛才是他太衝動,可他看見季峻熙一臉的淡然,火氣就冒了上來。
“陛下讓你出去私訪,你倒好去的時候帶著小妾,回來的時候卻還又帶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回來,你是想讓禦史怎麼寫?家中才給你納了兩個新妾,你又帶了一女子,你不過新婚半年不到就有一妻三妾,你讓我如何跟左丞交代?”
季太師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季峻熙卻說道:“妾是慧嫻給兒子納的,左丞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爹是怕的是禦史吧?”
季太師聽他一語道破自己的心思,仍舊氣著說道:“你知道就好,現在兩黨之爭正是關鍵的時候,爹可不想讓人抓住把柄,說老夫管教不嚴,後宅不甯,兒子好女色,那女的你放在後院就罷了,別提納她的事情。“
季峻熙聞言一愣,臉上都是不情願:“她救了兒子一命,怎麼能不管她,兒子不願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不願?還是不想?那女子來路不明,半路上冒出來,你如何知道她不是別人的美人計,算起來不過是一命抵一命,兩不相欠,我季家收留她已是不錯,你就別提納她事情,我是不會同意的,你母親也不會同意,你妻也不會同意!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毋庸置疑!”
季太師一步都不願退讓,可就是這樣季峻熙就越想娶薛靈芸,不過納個妾他都做不到,如何管這個家?
“可以給她個身份,是夫人的侄女,這樣就可以納她了,也不會有人多管。”
季太師看著他這兒子這般,被那女人彷彿迷了心智,想要除掉那女人的心越加強烈,“你去問問你母親看她肯不肯,就算她肯,慧嫻現在懷著我們季家的嫡孫,你這般給她難堪她心中能好受?就算她不過是左丞家拿來當做籌碼的,可她還是左丞的嫡女,也是我們家的大奶奶,你好好想想,別寒了她的心。”
這時季峻熙想到她水光蕩漾的眼睛,憤怒的盯著他,悲哀的望著他,他遲疑了。
“你也不是傻的,你也不小了,好好想想,孰輕孰重,女人多的是,你偏要在這節骨眼惹出事來?”
季太師有些疲倦的說著,剛才一通怒火實在傷身,“你別讓爹痛下殺手,除掉那女人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本已退縮的季峻熙,聽到他的這番殺意盎然的話,心思越發的清醒,現在真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