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開始,蘇慧嫻以身體不適像徐氏告辭了,徐氏見她臉色稍顯蒼白和那些竊竊私語的夫人們,也就讓她離開了。
剛剛坐上馬車,蘇慧嫻就癱倒在軟墊上,今天一上午從蘇府到霍府她累壞了,腦子裡卻還在想著郝媽媽的事情,還有林氏一系列的行為,還有那句傻女人,這些事情讓她的精神不能放鬆下來。
此時她感覺到有人上了馬車,道:“鴛鴦給我捏捏腿。”
來人將她的腿放在膝上,輕柔的捏了起來,“往上一點。”蘇慧嫻閉著眼說著。
可是她卻覺得越發的難受,難耐的睜開眼,低垂的長髮,清晰有致的五官,竟然是季峻熙。
“大爺。”蘇慧嫻心中一跳,想要收回腿。
“別,就讓我來吧,為夫讓你受苦了。”季峻熙澀然一笑,臉上隱有愧疚的神色,看來他也聽到了那些閒言閒語了。
“夫君才辛苦呢,從外面就回來,就來參加婚禮。”蘇慧嫻還是收回了腿,淡然的說著。
季峻熙看著她臉上淡然的神情,心中卻沖起了一股火:“你明白我在說什麼,你昨日不還那般的姿態!”
蘇慧嫻低下頭,她害怕自己的眼睛會不自覺的流露出憤恨的神情:“妾身已經相通了,夫君自然帶姑娘回來,想來也是喜歡她經過深思的,作為妻子又怎麼能質疑呢?”連她自己聽到如此平靜的聲音都有些驚訝,自己原來已是如此的心寒了。
季峻熙聽到她說的話,彷彿一盆冰水撲滅自己心口的那團的活,昨日她臉上那活靈活現的神采還在他眼前浮現,如今又變回了那般的不嗔不怒,如同一木觀音。
“夫君何時將薛姑娘納進府中,這般住在府裡下人們也會說閒話的。”蘇慧嫻再次說道。
季峻熙此時聽到薛這個字都覺得煩悶:“誰說我要納她的,家裡的下人也要好好的管制了,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要是再讓我聽到他們說些閒言閒語,全都杖斃!”
冰冷的聲音傳到馬車外,讓鴛鴦打了一個哆嗦,馬夫也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蘇慧嫻卻笑道:“夫君何必如此的動怒,想來那些下人們也是誤會了,回去妾身會好生管制他們的。”
季峻熙喘著粗氣不說話,他現在滿腔的怒火不知如何發洩,他也知道為何下人們會誤會,無非就是那一抱,誰讓他當時不知道家中已給他納了倆妾。
蘇慧嫻在心中卻是冷笑,前世她並沒有給他納妾,季峻熙帶著薛靈芸回來,之後又說薛靈芸是胡夫人的侄女,被季峻熙所救,也算是一段佳話,於是她主動去找胡夫人想要將薛靈芸納進門,當初胡夫人卻不同意,為此她想盡了一切方法將薛靈芸納了回來,可是自此就與胡夫人鬧翻了。
到了今世才明白薛靈芸並不是胡氏的侄女,一切都是她們做的戲,無非讓她這個做媳婦的頂撞了婆婆實為不孝,在季府架空了她的權利。
這一世她先行一招,先給季峻熙納了兩個妾,加上喜鵲已是三個妾,在季峻熙這個歲數三妾已是算多了,而且她也才嫁入季家不久,季峻熙再想納妾也要考慮他人的口風。
當今的聖上也不是好女色之人,並且他曾說過家宅不寧不是他所看到了,季峻熙也不會在全城都在討論他家的家事的時候再娶薛靈芸。
蘇慧嫻也要看看,今世沒有她的幫忙,薛靈芸如何進季家,她就要讓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在季家待著,看她如何翻出個天來。
一回到季府,季峻熙就率先跳下馬車,鴛鴦扶著蘇慧嫻下車,戰戰兢兢的,卻見蘇慧嫻臉上燦爛的笑容,心中很是疑惑,也不像吵架啊。
蘇慧嫻慵懶的躺在軟榻上,李嬤嬤給她準備午飯去了,剛準備小憩一會,鴛鴦就走了進來說道:“三位姨娘來了。”
蘇慧嫻眉頭一皺,這三人也太過殷勤,前世裡薛靈芸可沒有她們這般的恭敬,“讓她們進來吧。”
穿著各異的三人一進來就搶著給蘇慧嫻行禮,她看她們三人,陳氏和周氏是一起的,喜鵲一人落後,陳氏與周氏明顯不屑與她共處,畢竟她們還算是正經人家的小姐,喜鵲只是一個丫鬟。
“坐吧。”蘇慧嫻擺了擺手,從軟榻上坐了起來。
“大奶奶可是累了,奴婢給您捶捶。”喜鵲見她臉上困頓,跟了她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連忙殷勤的說著。
喜鵲這麼說著,旁邊兩位心中卻是暗啐,可是她們卻做不出這伺候人的姿態來。
蘇慧嫻自然看得出來:“不用了,等會吃過飯休息一會就好了,今天確實有點趕了,妹妹們見諒。”
後面的那句話是對陳姨娘與周姨娘說的,她們二人連忙說道:“不敢,不敢。”
蘇慧嫻見她們也算真心實意點了點頭:“這兩日事物繁忙,有些事還是要跟你們說的,這次柳姨娘護爺有功,等會讓人將那前日裡拿來的綢緞送到你房裡去。”
喜鵲一聽,這才放下心來,蘇慧嫻並沒有怪她。
“以後大家都是伺候大爺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我不希望房裡烏煙瘴氣的,倘若讓我發現你們有陰私之處,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了!現如今你們先調理好身體,努力為大爺開枝散葉,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這段話說的半遮半掩的,可是她們三人都聽懂了,蘇慧嫻不會阻著她們生孩子,同樣的她們也不要插手她院子裡的事情。
現如今她們都是初來,這還是蘇慧嫻做主的,她們想動心思也要掂量著,畢竟她們在這季府裡也算半奴,並且沒有子嗣,想要處置她們很容易。
“奴婢們明白。”三個人齊聲說道。
“大奶奶那挽春院的那位?”喜鵲還是沒忍住的問了出來,其他兩個人也伸長了耳朵聽著,那一天給她們的打擊太大,她們的夫君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懷中卻抱著一位姑娘。
蘇慧嫻似笑非笑的看了喜鵲一眼:“有些話你該問就問,不該問就閉嘴,知道嗎?”
喜鵲心中一寒,不敢說話。
蘇慧嫻見如此,這才說道:“不是什麼人想進季府就可以進的,以後你們不用早日昏來請安了,現如今我身體不同往日,不想見人。”既然她這麼說三人只能這麼做了,這樣她們也樂得輕鬆。
三人一起退了出去,周姨娘對陳姨娘說道:“姐姐要不要去我那裡喝茶,這是今年的新茶,我家讓人才送過來的。”周姨娘家這是茶商。
陳姨娘瞥了一眼喜鵲,豔紅的唇一勾:“那是自然,不像某些人可能連什麼是茶都喝不出來吧。”
喜鵲面色漲得通紅:“你們傲什麼,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商戶家的女兒,我在左丞府什麼沒見過,有些人才是土包子吧,沒事就炫耀些不上門面的東西。”
“商戶家的女兒怎麼了,你還是個奴婢呢!”陳姨娘不客氣的回敬道。
“你別忘了我們現在都是妾,都是奴婢!”喜鵲也毫不相讓。
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鴛鴦走了出來:“大奶奶讓你們吵架去別處,別擾了她吃飯。”
聞言陳姨娘悻悻的收回嘴:“多謝鴛鴦姑娘提點,下次來我們這玩玩。”
鴛鴦淡淡的點了點頭,看得喜鵲眼直紅,明明當初她也是蘇慧嫻身邊的大丫頭啊!
陳姨娘和周姨娘相攜走了,不想再與喜鵲一般見識,喜鵲卻愣愣的站在那,彷彿在回想以前在蘇慧嫻身邊的事,當時她走到哪大家對她都非常的客氣,現在怎麼一切都變了?
鴛鴦冷淡了瞧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妾是那麼好當的嗎?
蘇慧嫻用過飯,讓春花給她捏捏肩膀,招了鴛鴦過來:“說吧,郝媽媽怎麼回事?”
鴛鴦神色一正說道:“奴婢跟了郝媽媽她到了廚房,只見她蹲在那洗菜,還好遇到奴婢一相熟的丫頭,她說,大奶奶一出嫁,郝媽媽本是跟在夫人身邊,有一日卻被尋了錯,調到廚房去當廚娘,可是郝媽媽歲數也大了,也端不動那鍋,廚房的人只能讓她待在那洗菜和洗碗。”
蘇慧嫻點了點頭,這事真是充滿了謎團,當初她本想帶著郝媽媽出嫁,林夫人卻說郝媽媽歲數大了,讓她待在府上享福吧,她想娘親說的也對,就同意了,還給了郝媽媽一些銀兩,現在想起當時她出嫁的前一晚,郝媽媽總是偷偷的擦眼淚,彷彿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可最後還是沒有找到機會,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可知道是犯了什麼錯?”蘇慧嫻從回憶裡醒過神來。
“好像是不小心打壞了一個花瓶。”鴛鴦也覺得不可思議,蘇府裡的花瓶沒有一千也有一百,至於將老下人打發到廚房嗎?
“你去拿紙筆來,我要寫信。”蘇慧嫻想了片刻對夏荷說道。
展開宣紙,提筆寫道: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