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立刻說道:“奴婢這就回去,不敢打擾大奶奶休息。”
蘇慧嫻冷著臉說道:“我只不過是隨口一提,你倒是認真的了,莫不是大奶奶我連句玩笑話都不能開了?”
喜鵲從未見過她如此,一時也慌了神,不知所措起來。
“好了,真是不禁嚇。”蘇慧嫻轉臉又笑道。
喜鵲一愣只能陪著笑:“奴婢真是愚笨。”
蘇慧嫻見她驚色未退便說道:“說吧,到底什麼事情,也別拐彎抹角,要是我理解錯了怕是不好。”
喜鵲經此一下,倒也不敢拐著彎子,諾諾的說道:“這幾日大爺都睡在周姨娘的房裡,不曾來過奴婢房中。”
蘇慧嫻點了點頭,喜鵲接著說道:“奴婢不求現在懷上孩子,只求大奶奶生下嫡長子之後能懷上孩子,無論男女,奴婢都心滿意足了。”
蘇慧嫻也知曉,她來的目的無非與此,這兩日不知為何季俊熙專寵起周姨娘來,旁人屋子裡倒也沒去過,就連薛靈芸的房裡都少去,讓蘇慧嫻不禁感歎,這周姨娘真是厲害的手段,讓蘇慧嫻有些後悔放過她了。
不過這兩天的反省倒是讓喜鵲長進了不少,畢竟喜鵲從小跟在她身邊,也知曉是不能越過大奶奶去生了孩子。
以往喜鵲想要孩子是為了拼一拼,可是現如今她沒了季俊熙的寵愛,再失了蘇慧嫻的心,在這季府的日子恐怕是不好過的,就算懷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健康的生下來。
所以喜鵲決定重新回到蘇慧嫻身邊,以獲得一絲的庇佑。
可蘇慧嫻的心中是有芥蒂,上一世如果不是喜鵲出賣她,她也不會淪落到那個地步,既然養的狗已經咬了自己一口,又怎能給她第二次機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可知道上次我院中的丫頭是誰找的嗎?”蘇慧嫻轉言說道。
喜鵲聞言卻抬起了頭,前兩天在盛春園發生的事情她也是知曉的:“莫非是跟陷害奴婢的是同一個人?”
蘇慧嫻點了點頭,喜鵲忙問道:“大奶奶可查到是誰了?”
蘇慧嫻並未直言,而是分析道:“薛靈芸是沒有娘家幫襯著的,陳姨娘雖長相豔麗可卻是個沒心眼的,而有一個人家中有財力支持,家世也清白,你自己想想。”
喜鵲一聽便知道是誰了,怪不得別人都說,咬人的狗不叫,真是沒看出來。
“你自己好生提防著吧,我院中的事她自然不敢再插手,而我如今身子重了,也管不了你們那邊。”言盡於此,喜鵲再傻也是聽懂了,不再叨擾蘇慧嫻退了出去。
一路上腦子都在想著周姨娘的事情,既然她都敢讓丫鬟在房裡放東西,那她的房裡呢?不行!喜鵲決定要去找個大夫好生瞧著。
“大奶奶你與那柳姨娘說那麼多做什麼,她就是個愚笨的人。”鴛鴦憤憤的說道。
蘇慧嫻瞧了她一眼,李嬤嬤帶著春花出去了,周智今日待在自個房裡一直都沒出來。
“鴛鴦,往日裡我瞧著你,也算忠心耿耿,對我也是體貼,怎的卻越發的口無遮攔起來。”蘇慧嫻猛地將茶碗放在了桌上。
鴛鴦一哆嗦立刻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錯!”
蘇慧嫻瞧著她那樣子歎了口氣,前世裡就鴛鴦最忠心,可也沒有什麼心機:“你出去吧,今日不用你伺候了。”
鴛鴦磕了一個頭,哭著出了房門。
李嬤嬤瞧她那個樣子,讓春花和夏荷進去伺候。
“來,擦擦眼淚。”李嬤嬤拿著手帕給鴛鴦,鴛鴦接過,卻是滿肚子的委屈,自己是為大奶奶好啊!
“不要怪嬤嬤說你,大奶奶已經警告你好幾回,可是你就是沒注意,畢竟大奶奶懷著身子不與你一般計較,你也是她的貼身丫頭,可是你想想你在房裡說慣了,往後隨大奶奶出去,要是無心說了什麼話,一個不好大奶奶都護不住你。”
鴛鴦抽噎著聽完李嬤嬤的話沒有那麼傷心了,可是眼睛還是紅的。
“你也別置氣,你歲數也不小了,大奶奶怕是要給你找婆家了。”李嬤嬤想想還是沒忍住。
鴛鴦一聽,擦了擦眼淚:“我不要嫁人,我要陪著大奶奶。”
李嬤嬤擺了擺手:“喜鵲給了大爺做妾,你要是還不嫁,怕是別人也會覺得你想做妾,到時候怕是要寒了大奶奶的心了。”
鴛鴦一聽到是急了:“我才不做妾,那可怎麼辦?”
李嬤嬤歎了一口:“這事也不是我們奴婢能操心的,你放心吧,大奶奶不會虧待你的。”
房裡春花走到蘇慧嫻跟前:“大奶奶別生氣,鴛鴦姐姐就是直性子。”
蘇慧嫻捏著眉心:“我也知道,可是她這性子還是要改一改的,現在我還護得住她,還是早點給她許個人家吧。”
春花和夏荷相視一眼,不好再說什麼,聽這話的意思倒有些心灰意冷,兩人一驚,只能小心的陪著。
李嬤嬤走了進來見蘇慧嫻臉色不好便問道:“大奶奶可要將秦大夫請來給你瞧瞧?”
蘇慧嫻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郝媽媽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秦大夫今日接到季府的出診,不知為何有些慌亂,還好藥童已幫他收拾好箱子,否則倒是要耽擱那麼一會。
秦大夫坐著季府的馬車,手心裡不一會竟然汗濕了,已是醫學聖手的他還沒有這般樣子過,沉穩的眼眸裡多著期待和複雜的神情。
相當年他只是一個才出師不久的小大夫,達官富貴人家是不會找他這種初出茅廬的大夫的,他只能給一些老百姓家的孩子看看病,有時候甚至一天都沒有人來找他看病,誰知有一天來了一位婢女,穿著簡潔大方,誰知竟是別人的家僕。
他跟著她進了一座府邸,位於達官貴人住的地方,他本是忐忑,卻發現眼前的只是一間小院子,裡頭安安靜靜,一點都不像下人往來的後院,他隨婢女進去,卻見裡面零零散散的擺放著一些傢俱,一女子躺在床上。
他忙避過眼去,只聽一虛弱但依舊柔和的聲音說道:“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了,都是快死的人了。”
“小姐,您不會的,您會長命百歲的。”婢女哽咽著,將床幃收了起來,扶那女子躺好。
他這才轉過身來:“醫者父母心,望小姐不要怪罪。”走了過去,只見那女子面色灰暗,非常的瘦,時而咳嗽兩聲,只有一雙淡褐色的眼睛還閃著溫潤的光芒。
他心中一震,看樣子怕是……卻說道:“得罪了。”當時他還不知道給女子請脈要覆上絲帕,指下的脈象已是非常的虛弱,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將女子之前吃過的藥方拿出來看,本是要溫補的病,卻用了猛藥,本來女子的身體偏陰,這樣一弄身體自然是好不了的,又讓婢女拿來了藥渣,他一看……
他將他所查出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女子,只見那女子透徹的眼眸突然暗了下來:“真沒想到他會如此的狠心。”唇上卻是笑了出來,看得他心中一揪。
當時他醫力尚淺,回天無力,只能開了一些盡力延命的藥,只能看著那女子一天比一天瘦弱,憔悴,常常聽她在昏迷中喊著:小調皮,小調皮……
她過世以後,他拼命鑽研醫學,可再也換不回她的命來……
直至今日他終於知曉小調皮是誰了,竟然是左丞家的嫡長女,季家的大奶奶,是他常常去把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