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嫻說完這句話眼淚卻是落了下來,今日見完秦大夫,她覺得有個人在世上惦念著自己,無條件的為自己付出真是好,就算她娘親去世了,可是郝媽媽想著她,秦大夫念著她。
可是自己呢?現在得到的關心都是因為自己的娘親,身邊連個完全能信任的人都沒有,父親將她當做棋子,以為是娘的人卻是殺害母親的兇手,弟弟妹妹更是不用提了。
李嬤嬤是因為不得不跟著她,春夏秋冬是因為李嬤嬤才對她如此忠心,鴛鴦那個丫頭雖然忠心,卻不懂她的苦楚,每日裡所有的心情只能與腹中的孩子分享,蘇慧嫻越發覺得苦楚。
不禁的在周智的懷中哭出了聲,周智從來沒有看到過女子哭泣,此時更是慌了手腳,想要推開她又怕傷著她。
只能笨拙的撫著她的背後一下又一下,讓蘇慧嫻不禁又往她懷裡靠了一些。
周智卻猛然想起一件事,稍微往後靠著身子,將蘇慧嫻推開了一些,見她白皙的臉上都是淚珠,鬼使神差的就用手指幫她擦著淚。
本來蘇慧嫻哭得正傷心,卻被周智打斷,卻感覺到臉上的手指冰涼的很,讓她覺得倒也舒服,眼淚就流的沒有那麼凶了。
周智看著她的睫毛濕濕漉漉的樣子,不禁想起她曾經在山中瞧見的一頭小鹿。
李嬤嬤此時從外面進來,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尷尬,而是直言說道:“大奶奶您懷著身子,大喜大怒對腹中的孩子是不好的。”看見周智胸口的淚跡,心中暗歎一聲。
周智此時的手還放在蘇慧嫻的臉上,一驚之下倒也忘了,這會回過神來,立刻收回手去,臉卻是漲得通紅,也不管蘇慧嫻了逕自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蘇慧嫻只以為她怕自己尷尬,用繡帕擦了眼淚這才說道:“剛才秦大夫說腹中的孩子很好,不知為何我只要想到他不久就要出生,就不禁哭了。”
李嬤嬤拿了冷毛巾幫她敷者眼睛:“孕婦都是這樣性情不定的,大奶奶放心吧。”
蘇慧嫻點了點頭,卻想到之前自己硬撲到周智懷裡,真是尷尬,她不會誤會自己吧?
李嬤嬤瞧著蘇慧嫻的神情以為她在想周智,眼裡閃過掙扎,可又看到蘇慧嫻隆起的肚子,還是生產之後再說吧。
“大奶奶吃點點心吧,都要涼了。”
蘇慧嫻吃著周智做的點心,心中對周智越發的信賴,真是個好姑娘,手那麼巧,又很懂事。
要是周智知道蘇慧嫻的想法,怕是又要怒了。
此時周智站在院子裡覺得心跳得飛快,自己這是怎麼呢?難道真是是生病了嗎?
要不要回去找人瞧瞧?
周智在院子裡胡思亂想,卻不知道她在被人眼裡就是一景,今日她身上穿的是件月牙白的男袍,風一吹將她的腰部線條勾勒了出來。
饒是背影已經就是風姿綽綽,看得門口的季俊熙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最終還是笑著走了上前。
“周姑娘,怎麼一個人站在這?”
周智並不想理會這個讓她有些厭惡的聲音,只要一想到他是蘇慧嫻的丈夫她的心中就有些煩悶。
“可是不舒服?”季俊熙不依不饒的問著。
周智轉過身去,瞪了他一眼,懶得再理會,轉身就走,一點都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季俊熙倒是也不惱,只覺得心口一熱,難以自持,可又想到……
“大爺來了。”
蘇慧嫻摸了摸眼睛,不再紅腫,便笑道:“大爺怎麼來了?”
季俊熙不知為何有些尷尬,自己確實有幾天沒有來過了:“想你了,便來看看。”
蘇慧嫻溫婉笑著,怕是別有目的才是,她的身子越來越重,比往日裡要臃腫了一圈,季俊熙再又想到周智的身影,不禁皺了眉頭,往日裡對蘇慧嫻的柔情,硬是被比較沒了。
蘇慧嫻怎能看不出他眼中的嫌棄,前段時間真是高看他了,竟然會忍耐她那麼長的時間。
季俊熙草草吃完飯,在蘇慧嫻房中喝著茶,就是不見周智的身影。
“晚飯用好了嗎?可要用點點心。”季俊熙問道。
蘇慧嫻卻並不如他的意:“晚飯只要吃的八成飽就好,這樣晚上才可入睡,明日裡妾身要去將軍府赴宴,要起早些。”
季俊熙一聽卻是皺起了眉頭,將軍府如今可是是非之地,不久就要舉辦公主大婚,可是蘇慧淑又在裡頭按著明著使著絆子,聽霍正揚說真是擾得他恨不得帶兵出征才好。
“你大著身子就別去了,為夫去跟正揚說一聲就是了。”季俊熙不想蘇慧嫻去,要是去了出了事,傷了肚中的孩子該如何是好?
蘇慧嫻垂下肩來說道:“妾身自從上次去過溫泉莊子之後已是許久未出過門了,在家中憋悶的很,而且上次賜婚一事,妹妹邀了妾身去,妾身都推辭了,這次要是再不去,怕是會傷了姐妹的情分,倒是惹了妹妹不開心。”
季俊熙一想,本來蘇慧淑已經是夠潑辣刁蠻的了,要是再不讓蘇慧嫻去見她,怕是又要鬧個不停。
“那你多帶些丫鬟,看見事就躲開。”季俊熙只能讓步,但又不放心。
“妾身帶周智去,她力氣大肯定會保護妾身的。”蘇慧嫻笑著說道,看著季俊熙在聽到周智這個名字時,雙眸暗了一下,她怎麼會將那麼個美人放在家中,讓人覬覦了去。
“那這樣也好,你休息吧,我去迎春閣了。”兩人說了會話,季俊熙便要走了,他並不打算留夜,蘇慧嫻卻是知曉他怕是又要去周姨娘房中了。
“大爺,最近喜鵲倒是乖的,就屬她請的安最多了。”蘇慧嫻隨口一提,果然季俊熙一愣,“我知曉了,你回房吧。”
季俊熙想著下午已是與周姨娘纏綿了一番,避免閒話,他還是進了喜鵲的房裡,倒是讓喜鵲一驚。
“聽大奶奶說,今日你很安分。”季俊熙坐下來對喜鵲說道,見她柔順的站著,臉上沒了乖戾倒也可看,想當初林氏給蘇慧嫻挑丫頭的時候,專門選得姿色偏上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是鴛鴦多了一份老實不會表現自己,而喜鵲卻是很會打扮自己,就算季俊熙不來她房中,她也將自己收拾的妥妥的,今日正巧了。
季俊熙瞧著她恬靜的臉蛋,倒有另一種味道:“過來吧。”
喜鵲心中正在寫著蘇慧嫻,邊走過來,邊小聲的說道:“給大奶奶請安是奴婢應該做的。”
“你呀要是早這般聽話也是好的。”他也不會讓人給她下了絕子藥了,只不過喜鵲只當他是憐惜她了,得寸進尺的靠在季俊熙的懷中。
“奴婢以後定當好好伺候大爺和大奶奶,再也不會做那些混賬事了。”
季俊熙聽她軟言軟語,也很是受用:“咱們睡吧。”摟著喜鵲就倒在了床上。
青兒在門外冷冷一笑,看見彩苑往這邊瞧著,又縮回腦袋跑回房裡去了。
“大爺在柳姨娘那歇著了。”
周姨娘練字的手停住了,自從知曉季俊熙喜歡看她練字,她只要一得空就寫字,連最愛做的女紅也不管了。
“姨娘,歇著吧,天色晚了。”彩苑在一旁勸著,本以為大爺今晚還會來房裡呢。
周姨娘將字寫完,卻發現紙已破了,墨汁都染到了下面的紙上,她將手中的毛筆放好,這可是季俊熙特地讓人送給她的。
“將這字燒了。”
彩苑瞧著這字寫的挺好啊,只是下筆太重將紙都捅破了,真是可惜了這上好的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