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嫻站在院中,正好面朝京城的方向,她問道:“可是我聽錯了,怎麼這還能聽到鑼鼓聲?”
李嬤嬤側耳傾聽著,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奴婢也聽到了,應該是公主出嫁了。”
身處京郊還能聽到出嫁的音樂,看來公主出嫁的排場非比尋常,定是十裡紅妝。
這時夏荷拎了一個食盒進來,李嬤嬤問道:“是什麼?”
夏荷回道:“是周姑娘送來的,說是今日不能來看望大奶奶了,所以做了點心來。”
李嬤嬤看了一眼蘇慧嫻說道:“周……姑娘真是有心了。”
蘇慧嫻淡然的笑道:“沒什麼胃口,你們拿下去分了吧。”撇過頭去看池子裡的紅魚。
李嬤嬤詫異的看著蘇慧嫻,往日裡她可是最喜歡周智做的東西了。
春花和夏荷卻開心的謝了恩,要知道周姑娘做的東西最是好吃了,光聞味道就忍不住的要流口水了。
“想必今日三皇子是帶周姑娘去送公主出嫁了。”李嬤嬤猜測的說道。
蘇慧嫻聽了毫無反應,只是將手中的魚食全都撒到了湖面上。
如李嬤嬤的猜想,皇上下旨讓三皇子送婧文公主出嫁,霍正揚在前方騎著馬,三皇子在婧文公主的鸞轎之後,只是他身邊的人去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一身長袍,黑髮以玉冠束起,陽光下白淨的臉龐散發著動人的光芒。
瞧那五官不知是男還是女,可是三皇子與他並肩騎著馬,他的風采並未被三皇子身上雍容的氣質給淹沒。反而相得益彰,兩人就像發光物一般,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你讓我跟你來,就是為了跟猴子一般給人看的?”周智冷著一張臉,不似在蘇慧嫻面前單純羞澀的樣子。
“你不是向來不在意他人的眼神?”朱睿暄挑眉反問道,漆黑的眼眸還故意看向路兩邊,惹得男女老少皆是瘋狂。
反倒是前面的新郎官被人冷落,悠閒自得的騎著馬。
周智冷哼一聲,心思早已飛到京城的郊外了,不知她是否吃了他做的點心?
那件事她察覺了嗎?
周智想著伸手摸了一下唇角。白玉般的手指更襯得嘴唇瀲灩。
在一旁的朱睿暄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黑眸中冷光更甚,那女子姿色平平也能成為禍水?
薛靈芸並未見到季峻熙而是來到女賓這邊,可是到場的都是別家的正室,就算她是皇上賜下的妾。可她不堪的名聲早已被大家所熟知,凡是有家教的小姐也不會同她來往的,誰想壞了自己的名聲嫁不出呢?
不過有個人倒是例外。那就是黃敏兒了,她上次吃過蘇家姐妹的虧,既然薛靈芸不受蘇慧嫻待見,那麼就是她的朋友了。
便主動上前與薛靈芸來往:“你可是薛姨娘?”
薛靈芸看著眼前的來人。穿著打扮皆是上乘,可是眉眼之間的尖刻。她還是瞧得出來的,可是既然人家主動結交她,她怎能不把握住機會呢?
“正是,不知小姐是?”薛靈芸笑著問道。
黃敏兒在心中暗罵一句,真是狐媚兒,可是臉上也掛著親熱的笑容。
“家父是禮部尚書。”黃敏兒自傲的說道,可是薛靈芸卻是滿臉的疑雲?
禮部尚書?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正揚的官職,只是打著哈哈,“久仰久仰。”
“久仰?”黃敏兒卻誤會了,一臉的不悅的說道:“可是蘇慧嫻在家中編排了我?”
薛靈芸沒想到自己的鸚鵡學舌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面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奴婢只是一妾,家中……”言下之意就是蘇慧嫻在家中確實說了,只是她一個妾不方便說出口。
黃敏兒一聽。面上果然僵住了,眼中怨毒之色更加深刻。冬雪在旁邊看了,眼珠一轉,甜言說道:“我家姨娘早就聽說黃姑娘為人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任何人聽到誇獎會開心的,黃敏兒也不例外,臉色緩和一些,便回到:“真是嘴甜的丫頭,不過我也早就聽過薛姨娘的大名了,真是女中豪傑啊。”
明明是誇讚的話,可是薛靈芸聽了,卻覺得她在諷刺自己。
兩人一來一往,便聊了開來,托黃敏兒的福,薛靈芸終於明白京城中到底是什麼個形式了。
當今皇上育有三子兩位公主,今日嫁過來的婧文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公主,並且與三皇子一樣都是養在宮外的,也是在宮外遇到了霍正揚才要嫁給了他。
說到霍家不得不提季家還有蘇家,蘇左丞是憑科舉上了位又娶了林家的小姐,不過林家已經落敗了,林左丞早已告老回鄉了。
而季家和霍家本是京城的大族,霍家在京中中立,而季家卻與蘇家向來都是不和的。
“那為何我家大爺娶了她?”薛靈芸想著問道。
“看來你真是鄉野之中來的了,什麼都不知道,虧得還能進入季家。”黃敏兒說著還不忘損薛靈芸。
薛靈芸眼角微跳,嘴上還央求的說道:“好妹妹,就告訴我吧。”
這些事冬雪她們從未說過,她們幾個小丫頭能知道什麼,這是薛靈芸的想法。
其實冬雪她們早就得了吩咐,任何都不要說了,只是年紀小,薛靈芸不會起疑心。
“自然是皇上賜婚的。”黃敏兒不屑的說道。
薛靈芸點著頭,心中卻在想到,怪不得季峻熙並不寵愛蘇慧嫻,但是也從不做觸犯她正室威嚴的事情,因為她是皇上賜婚的。
“不過你就不行了,同樣是賜旨,她是正房,你只能當個妾。”黃敏兒是故意這樣的說,就憑薛靈芸來歷不明的身份,做個妾也算抬舉她了。
可是薛靈芸並不這麼想,她自認為自己與眾不同,當妾確實是委屈自己了,可是眼珠一轉,紅著眼說道:“我身份卑賤,能得陛下賜旨已經是我的福分呢。”
黃敏兒怎能放過這個機會,繼續說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就是我看了也心軟啊,她哪有你這般的姿色,不過是礙於身份罷了。”
黃敏兒向來是與蘇慧淑不對付,連帶著對蘇慧嫻也喜歡不起來,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事,她就是想給蘇慧嫻她找不痛快。
薛靈芸聽了黃敏兒奉承,桃心般的臉上羞澀一笑,讓黃敏兒的臉色一僵,不想再與她閒話下去。
“公主要來了,我們自要去迎接,我先去準備。”黃敏兒故作咳了一聲,站起身子來,理了理衣裳。
“多謝妹妹陪我說了一會話。”薛靈芸客氣道。
黃敏兒傲慢的點了點頭,邁著步子往一邊走去,正好她的一閨蜜瞧見了她,走過來,小聲的說道:“她那種人你來理她做什麼?”
黃敏兒譏諷的一笑:“對頭的對頭就是我的朋友,本以為她是聰明的人,沒想到只不過是長了一副妖媚樣子,連損她還是讚她的話都聽不懂,真是繡花枕頭。”
一旁的人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公主快來了,我們快去占個好位子。”
薛靈芸見黃敏兒走遠了,臉陰沉了下來:“剛才要你多嘴嗎?”
冬雪不怕她的發作,淡定的回道:“奴婢只是認為家醜不可外揚,更可況要是被別人聽到公然編排主母,那下場……”
薛靈芸冷哼一聲:“我知道了。”她只能繼續幹坐著:“大爺呢?”
冬雪低著頭回道:“大爺在男賓那裡。”
薛靈芸揪著繡帕,覺得無聊死了,一個人都不同她說話!
季峻熙在前邊日子也不好過,又要對著別人的略帶嘲諷的眼神,又要幫霍正揚招呼客人。
“季兄。”楚揚走了過來,看著季峻熙。
季峻熙見到他免不得有些尷尬,當日的情形都被他盡收眼底了。
“可否過來一敘?”楚揚還是那副正經的樣子,絲毫不見異樣的情緒,季峻熙點了點頭,隨他走到寂靜處。
季峻熙隨著他走著,卻依稀記得不久之前相似的一幕,恍然大悟的說道:“你又幫我解圍了。”
“舉手之勞罷了。”楚揚淡然的說道,依舊同上次那樣靠在牆上。
季峻熙卻是越發的感激他了,雖然當初他同楚揚交友,不過是看上他的才華和學識,他一個貧困學子,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朝廷要員,收入麾下也是不錯的。
沒想到自己卻淪落到跟他一樣的官職了:“真是物是人非了。”
楚揚唇角輕翹說道:“韜光養晦,暫避風頭。”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季峻熙聽了沉默著,因為某種逆反心理,季太師說的話季峻熙一般從不聽進去,而季峻熙身邊更沒有能如此與他說話的人。
這八個字讓他躁動的心一下子就平復了下來,季峻熙突然大笑了兩聲:“楚兄你真是我的知己。”
楚揚只是謙和的笑著,越是這樣季峻熙越發覺得他才是真心的待自己的,越發的相信楚揚了。
就當薛靈芸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熱茶,終於快忍受不了的時候,公主終於到府了。
“快點,三皇子也來了!”
她耳尖聽到一些激動的聲音,心中一動,看向冬雪。
“冬雪,我們也去瞧瞧吧?”薛靈芸看向冬雪,冬雪點了點頭,跟隨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