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蛤蟆嶺,呼啦啦殺出一隊人馬,足有上百人,為首一人扛著一柄大斧,自稱蛤蟆大王……”
黑石城,城主府。黃三元連夜趕回黑石城,正繪聲繪色描述路上經歷。他對面坐著一華服男人,一張圓臉,身材臃腫。
此人正是黑石城城主韓虎踞,他身後立著兩名丫鬟,一著綠衣一著粉衣,看身量也就十六七歲,一般身高,一般模樣,竟是一對罕見的雙生子。
聽著黃三元的話,韓虎踞頭也沒抬,眼皮依舊耷拉著。
“老黃心裡怯了,臉上可不能怕,嘩啦拔出腰刀,衝賊人大喊:想搶我們少夫人,就從我老黃屍體上跨過去……”
“……俺正要和賊子拚殺,又從身後殺出一隊人,為首之人自稱玉面書生徐神機……”
“咦!”韓虎踞身側一白面中年男人道:“蛤蟆嶺上有這麽多山賊?”
“軍師有所不知,二百人都不止,斜刺裡又殺出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自號詠春葉問……”一路上,黃三元都在思索著如何應對,這番話在肚裡滾了許久,最後將一人拆為三人,湊成三百之數:“老黃雖然拚死保護少夫人,可賊人數量太多,老黃落得一身傷,卻還是讓少夫人被賊人劫走……”
“老黃死罪呐,老黃死罪……”黃三元噗通跪倒,磕頭如搗蒜:“老黃自知死罪,請城主與我一百兵丁,殺回蛤蟆嶺,救出少夫人,再來城主面前領死……”
老黃一身是血,衣服上破爛不堪,此刻淚如雨下,身後隨他從蛤蟆嶺回來的兵丁也都跪在地上,唬得面如死灰,瑟瑟發抖。
“殺。”韓虎踞抬起頭,口中吐出一個字。
“城主……”
地上跪著的人瞬間被押起來,拖著向大廳外面去,黃三元一張臉瞬間嚇得慘白無比,已經撒下這彌天大謊,最後終究逃不過死路一條。
“慢!”
正這個時候,有一年輕人從大廳外走進,衝韓虎踞道:“爹爹,黃管家知道山賊情況,暫時還不能殺。”
隨著黃三元回來的幾人,差不多都被砍掉腦袋,人頭滾落,鮮血淋漓,黃三元嚇得魂都沒了。
然後,他又被拖著回到大廳,只見韓虎踞身側多了一個年輕人。面白無須,二十余歲上下,身上白衣纖塵不染,氣質出眾。
此人就是黑石城少城主韓玄之。
“黃管家,路上發生什麽事,你再說一遍?”
黃三元一激靈,難道是自己剛才話裡有什麽破綻,韓玄之這是要當面揭穿自己。可這又有什麽意義,反正逃不過一個死。
他哆哆嗦嗦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韓玄之聽得是頻頻點頭,眼角還有一絲隱隱的興奮。
“爹爹,現在蘇家小姐落在山賊手中,我請父親虎符,讓我帶兵去蛤蟆嶺剿匪,救出蘇家小姐。”韓玄之聲若金石。
“好孩子,那女人落在山賊手中,還有什麽下場,不是被人侮辱,就是被人殺了。一個小娘皮死就死了,爹爹再給你找個好的,你看怎麽樣?”韓虎踞微傾身子,仔細詢問。
“父親!”韓玄之跪倒:“男兒若不能護住妻子,何以立足天地,請父親準我帶兵。”
“這麽……”韓虎踞端起酒杯:“你要多少兵?”
韓玄之起身,口中吐出兩個字:“兩千。”
噗!
韓虎踞剛喝的一口酒噴了出來,大廳內其他幾人也都睜大眼睛,滿臉匪夷所思。
“公子,你知不知道兩千人是什麽概念?”那白面中年人幾乎是哆嗦著問:“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兩千人馬的糧草是多大消耗,運送這些糧草又需多少車隊,人員安排,行軍路線……最重要的是,山賊可隻有三百人呐……至於嘛?”
“這些我當然都有考慮。”韓玄之鎮定道:“我隻是比較喜歡碾壓。”
白面中年人無語。
“黑石城一共才五千兵馬,你這是要拿走爹一半人馬啊,不,兩千絕對不行,我最多給你一千人。”
“一千就一千吧,雖然有些少。”韓玄之遺憾道。
“我知道公子有領軍的理想,不知公子這次打算如何攻打?”白面中年人問。
“我剛才已經考慮清楚了。”
“這麽快就計劃好了,我的兒子還真是棒呐。”韓虎踞滿意道:“快說說……”
“我要請輕騎兵二百, 弓兵二百,大刀兵三百,重甲兵一百,槍兵二百,湊齊一千之數,騎兵可奔襲,弓兵遠程射殺,重甲兵能擋住賊人的衝鋒,槍兵在重甲兵之後擊殺,刀兵殺戮余孽。”韓玄之侃侃而談:“蛤蟆嶺距離此地一百五十裡,大概需要一天時間,長途奔襲,到時攻敵不備,定能將賊人一網打盡。”
韓虎踞以掌擊案,道:“不愧是我的兒子,既然你有這領兵的夢,這次就去試試手吧。”
黃三元早就嚇懵了,總聽人說少城主從小便修習兵法,最是聰明那樣躍馬揚鞭的古代名將,聽他一番話侃侃而談,可黃三元總有一種『你說得好有道理,我不知道怎麽反駁,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的感覺。
而且……黃三元猛地激靈一下,山賊不過兩人,真如果公子意氣風發,殺到蛤蟆嶺……黃三元渾身白毛汗,心想也許被砍頭也是種不錯的死法。
“黃三元,你隨公子剿匪,將功折罪。”
“是,謝城主大恩大德,謝城主……”
韓玄之意氣風發的拿著虎符走了,看著他臉上的精氣神,怕是會徹夜不眠,安排這次行軍計劃。
大廳內,韓虎踞面向白面中年人:“薛軍師,玄之的計劃你覺得怎麽樣?”
這白面中年人名叫薛半川,他無奈搖搖頭:“山林之中,騎兵的作用難以發揮,既要長途奔襲,那帶重甲兵為何?況且土匪的山賊往往據險而守,奔襲對他們無效,少城主這計劃不說漏洞百出,但也……不過,這些城主定也看出來了,卻為何還是讓少城主輕率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