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弄海覺得卸掉程大雷的劍後,程大雷對自己便沒有威脅。很顯然他搞錯了這件事,沒理由說會用劍的程大雷,在力氣和速度上便不如他。
程大雷活動著手腕,向崔弄海勾了勾手指,做出一個挑釁的姿勢。
崔弄海發出桀桀的怪笑,在稍猶豫片刻後,瞬間向程大雷撲去。二人幾乎是同時撞向對方,拳對拳,腳碰腳,身體撞擊向身體。
崔弄海沒有任何技能,這是程大雷早就發現的。而打了這麽久,程大雷甚至懷疑,崔弄海沒有接受過任何武學訓練。但他的速度足夠快,力氣足夠大,而在戰鬥中掌握這兩點,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更何況,他的凶殘是人所不及。
骨頭,肌肉,甚至牙齒都能成為他的兵器。他以軀體碰撞,牙齒撕咬,利爪襲擊……人和人打架很少會如此,狗咬狗卻是常見。
如果換一個其他人,即便強過崔弄海,怕單單這副氣勢,就會令他氣餒。
不過好在,程大雷也是一個狠人。
程大雷也沒有任何拳腳上的訓練,他只是力氣夠大,速度夠快,腦海中有太多對敵經驗。心中的憤怒被勾惹得無法遏製,無比渴望的想摧毀眼前這個人,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劍,乃是堂堂之器,講究體面,講究威嚴。但當棄掉劍,以拳頭戰鬥時,便無所謂體面和威嚴。
心中那頭猛虎被程大雷釋放出來。
他是第一次不再去遏製這種力量,雙腳立地,肌肉繃緊,眼睛布滿血絲,喉嚨發出古怪的聲音,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
樊梨花是這場戰鬥唯一的觀眾,她正在給自己止血,眼神卻又不肯錯過任何一個場景。
此時,她恍然意識到一個事實:崔弄海這怪人定然是可怕的,可很顯然,程大雷才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程大雷已完全壓製住對方,腳步向前頂,膝擊對方襠部,肘擊對方小腹,同時身體也承受著對方的攻擊,步步向前壓,絕對不讓對方離開他三拳的距離。
程大雷抓住了他的耳朵,滲血的嘴角發出一抹冷笑,猛地發力,活生生的撕扯下對方半邊耳朵。
“啊!”
崔弄海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這是裹夾著恐懼的聲音。緊跟著,程大雷拳頭重重捶在對方耳朵上,雙風貫耳,崔弄海兩眼泛白,直接暈了過去。
程大雷倒是沒有著急殺他,這有些太便宜他了。撿起劍挑了他的手筋腳筋,崔弄海吃痛站起來,以惡毒的眼神盯著程大雷。
可手筋腳筋被挑斷的他,此刻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也只能用惡毒的眼神看看程大雷。
程大雷還劍入鞘,走向樊梨花,微微蹲下身,手擱在樊梨花肩膀上。
“你沒事吧?”
樊梨花激靈一下,下意識就想躲避,只因為程大雷如今的樣子實在恐怖。
他渾身浴血,臉上掛著青腫,傷口還在往外浴血,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血煞味道。
樊梨花像是第一次見到程大雷,有些不敢相認。
忽然,程大雷頭一歪,身體跌進樊梨花懷裡。
樊梨花一怔,發現程大雷已經昏了過去,亂糟糟的頭髮壓著自己手掌。樊梨花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本來就傷得不輕,身上的傷還是其次,關鍵是這一夜的經歷對心靈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她倒在地上,還正等著求安慰,怎麽程大雷就噗通一聲,跌進自己懷裡暈了過去。
本來受傷的樊梨花是最弱的一個,可如今崔弄海手筋腳筋被挑斷,程大雷力竭昏迷,樊梨花反而成了此間最清醒的一個。
但她也失去了行動能力,既不能推開程大雷,也無法帶著他回琴川關,只能撐在這裡,以期待琴川關的人能找過來。
程大雷派出許多搜查隊,日夜在琴川關附近搜尋,只不過此地距離琴川關已經遠了,不知他們什麽時候能找到這裡。
及到夜盡天明,遠處過來一隊人馬,領隊的是高飛豹。看到這一幕的他大驚失色,忙帶人奔了過來。
“大當家,你沒事吧?”高飛豹。
程大雷此刻已經清醒過來,卻依舊是手足無力,他擺擺手道:“沒什麽大事,把人帶回去吧。”
高飛豹目光落在崔弄海身上,試探著問:“大當家,他就是我們要抓的那個人……被大當家抓到了。”
程大雷點點頭。
“讓我殺了他!”高飛豹大聲道。
“瞎激動什麽!”程大雷道:“現在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帶回山寨處理。”
“那就讓他多活一回兒,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你廢話說完沒完,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你想害死我麽。”
“大當家你不說沒事麽?”高飛豹一頭霧水。
“我特麽這個樣子像沒事麽。”
“哦哦哦。”
高飛豹恍然大悟,直接讓人回城去拉一輛馬車,把程大雷和樊梨花抬進車裡,現在不管是程大雷還是樊梨花都沒有騎馬的能力。
至於崔弄海,他被用麻繩綁了,大棍一串,抬進了琴川關。
來來往往,消息已經傳到琴川關,大家都說程大雷已生擒那惡人,即將押著回來。
這件事對高飛豹這些人而言,不算小事,卻也算不上什麽太大的事。真正激動的是遷到琴川關附近的流民。
那十三人的慘狀大多人都見過,如一片陰雲籠罩在眾人頭頂,既然來到這裡,大多數人還是想安穩過日子的。大家擔心,那些殘酷的景象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人傳言,人就是琴川關殺的,為的就是懲罰那些不願繳稅的人。
今日程大雷生擒崔弄海,卻是可以令謠言煙消雲散,大家都圍在城門口,堪稱夾道歡迎。
手中的雞蛋、菜葉、石頭等丟向崔弄海,如果不是被攔著,怕崔弄海已經被活活砸死。
“諸位,諸位!”吳用被推了出來,他高聲道:“此獠已經被生擒,是大當家親手抓來的。等大當家醒來,必會親手製裁他。我們琴川關從不畏懼任何人,我們隻讓別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