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应晨精神紧绷,一点一点向前走?着,努力减小那些声音。
绣鞋底薄,脚下木板轻微腐朽,传来令人作呕的湿润感。
顾潮平在?链接中迟疑:“好像……没什么问题。”
黎应晨一路绷着神经?,走?到了光的门口。
昆仑就?在?眼前了。亮着光的门口内部?,就?是放着石雕的广场大殿。
啊,看着好像确实没事。她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
就?这一个?动作,微小地抬了一下头。动作一下凝固了。
——就?在?她的头顶,身?后过来的路上,密密麻麻的悬吊着成百上千的血尸。
每一个?血尸都面冲于此,几千双裸露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她。
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在?她正上方的血尸,轻轻歪了一下头。
尸海悬花一样绽开。
“卧槽!”
黎应晨浑身?一抖,拔腿就?窜。
她的身?后尸海涌动,发?出密密麻麻的窸窣声。黎应晨根本?不敢回头。
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修罗池的出口,一把扑了出去!
嚓!
黎应晨冲到广场的白玉石砖上,冲了好几步才止住势头,脸色煞白,平复着呼吸。
她拄着膝盖,心跳如?鼓,莫名其妙:“不是,这池子里只剩下蝙蝠的灵魂了吗?喜欢吊着看人?”
吊树影幽幽地:“还挺亲切。”
顾潮平有些疑惑。他回过头,凝望着三生修罗池的入口,只是此时,那里看上去一片黑暗,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了。
“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喃喃,“修罗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如?果真的泄露了,为什么这些灵魂不逃离?又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呢?
黎应晨也不知道。也摸不到头绪。她站起身?来,周身?萦绕着雅舞的火光,看向这片巨大的广场。
真正的昆仑就?在?她面前。
咚。
黎应晨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广场边缘,一片云雾,万丈深渊。
昆仑是一座座浮在?空中的仙岛,终年飘着不化?的雪。各个?仙岛之间?用铁索链接固定。仙人们靠着法宝御剑来回穿行。
整个?广场都是用上好的白玉铺成的。在?广场的正中央,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雕,雕像上蒙着一层五彩的光辉,看不清楚,朦朦胧胧的,形态未定。应当是星辰之雕。
正前方,有一幢宏伟的琉璃宫殿。两侧并有许多偏殿,塔楼,远处还有层叠的一座座仙山。
现下这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剔透的白玉与红瓦微微泛着旧色,沉在?积雪之中,显得斑驳寥落。
只能从这些设施里依稀窥见,一百年前祥云缭绕的样子。那该是何等热闹繁华。
天空灰雾蒙蒙,雪花片片飘落。无数仙岛仙山浮在?空中,铁索交错。
整体参差错落,就?像是……
黎应晨呢喃:“小行星带。”
比起一座仙宫来说,这里更像是,诸多陨星组成的小行星带。
被人一颗颗砍平,建起了宫殿。
咚。
顾潮平向前走?了两步,看向大殿,表情迷茫:“大家都去哪了?”
“师尊?廖师弟?各位峰主?呢?”
他急迫地向前走?去,长?袍广袖挥在?身?后,鼓出一阵风。
没有人比顾潮平更清楚,昆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是什么东西,竟能让整个?昆仑消失?
咚。
“等等!”黎应晨猛地横起手臂,拦住顾潮平。
“嘘。”
顾潮平停住脚步。
她侧耳细听。
咚。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黎应晨轻声说。
就?在?…前面的,大殿里。
第60章红玉
众人?停住脚步。
“什么声音?”顾潮平回头看黎应晨,一脸迷茫。
吊树影也一摊手:“没听到?。”
只有我能听见这声音吗?黎应晨微微皱眉。
咚。
“这是昆仑正殿,每月初一十五,师尊和诸位峰主祭天的地方。”
顾潮平说。
“也是整个昆仑的正中央,迎来送往门面?之处。昆仑收徒试炼的终选,也在此举行。”
黎应晨轻轻“嗯”一声,拾级而上。
很快,他们就站在了?大殿前。朱红大门紧闭着。
黎应晨伸出手,轻轻推开一角缝隙。厚重的朱门应声而开。
大殿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在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尊青玉蟠龙首座。
黎应晨小心翼翼地穿过空旷的大殿,绣鞋踏在青石地面?上,引起微小回声。
她擎着山火,站在座下,向上一探。只见火光悠悠,首座森然立于首位,俯视着脚下众生。
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那里。
咚。
这声音还在继续,只是仍然看不?见来源。也没有回声。就像是敲在黎应晨的头脑里一样。
他们又在这里找了?一圈,没什么有用的发现。
黎应晨抱着手,拧眉沉思着。
顾潮平靠在大殿中央的立柱上,仰视着空无一物的首座。
他是昆仑首徒。是陈清歌的弟子。每一次进入大殿,都是站在掌门首座的身侧。
只有唯一的一次,他被别人?压在殿下,像这样仰视着师尊的座位。
彼时的顾小仙君还是个刚刚筑基的少年?。
百年?一度的仙山论剑,正好由昆仑当?东道主。天下门派皆聚于此,自然也有各种杂事发生。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合欢宗的弟子,掳来的新炉鼎还未调教好,便强行参上了?阵。
顾潮平在比试之中,看到?对方怀里的炉鼎在哭,哭着求他救救她。
顾潮平太年?轻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合欢宗的功法。他年?轻到?勃然大怒,第一次违反了?比试仙规,本命十剑齐齐祭起,仙丹法宝倾巢而出,险些要了?那弟子的命。
比试结束之后?,他被对方的师尊摁住,扭送到?大殿之上。
顾潮平第一次犯事,慌得极了?,抿着嘴唇,跪在殿上时,腿脚都在发抖。
昆仑掌门陈清歌端正坐在蟠龙首座之上,一席白衣,流光粲然溢转,令人?难以抬头直视。他看顾潮平良久,噗嗤一笑。
问:“你可知错?”
顾潮平当?了?一辈子乖小孩,心里委屈得要炸开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喊了?一句:“弟子无错!”
周围轰然炸开,在一堆人?愤怒的声讨中,顾潮平发着抖,盯着地上的青砖,不?敢抬头。
他到?今天还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