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刚才他下车买咖啡,他忘了问陈先生的口味,在他看来咖啡都差不多,刚要和服务员说来一杯冷萃冰咖啡,姜筠立刻阻止了他。
“他不喝冷萃的,你点这个吧。”
她指着菜单上的另一款咖啡。
那会时间紧,他来不及细细琢磨,现在想起来,是有点不对劲。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总觉得陈琎和姜筠两人好像认识,但又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而且这两个人一路上几乎是零交流。
今天的行程比较紧凑,要从洪河县前往特塔,回到车上,越野车驶上盘山公路,阿黄看向后视镜里陈先生的脸,这会难得他没有在工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即便眼睛紧闭,但那凌厉的五官看上去仍有种生人勿近感,在他右手边,还放着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俞诗荞没管陈琎是不是在休息,她这会无聊得要命,频繁找姜筠聊天,忽然又望向窗外,右手支在窗沿,深深地叹气:“什么时候能下场雨?这天气热得要命,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想出门了。”
“过两天应该就会下雨了,不过是大暴雨,到时候路况可能不会太好,”阿黄说完,侧过脸望向姜筠,“说起来,还是早上你哥给我打电话时说的。”
姜筠心里立刻有了异样,声音紧绷:“他打给你的?”
后座的某人仍未睁开眼,但指节半屈,唇线紧抿。
“是啊,你哥真的很关心你,他说看天气预报,周末那两天甘深线可能会有大暴雨,让我开车要注意点,尽量避开那些崎岖的山路。”
“姜筠,原来你还有个哥哥?”俞诗荞好奇地问。
“嗯。”
她点头应了声,因为不想说太多,所以只含糊地应了声。
“也在北城工作?”
“是的。”
阿黄补充说道:“她哥特别优秀,毕业没多久就在北城买了房子,她和她哥现在就住在那,我可羡慕了,我在北城都拼搏多少年了,还是租房子住。”
“姜小姐,和她哥感情很好?”
姜筠心里咯噔了一声。
因为这话不是俞诗荞问的,是陈琎问的。
后视镜里,一直闭眼假寐的陈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正盯着她,她后背一凉。
见陈先生难得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阿黄几乎是抢着回答。
“姜筠和她哥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至少我身边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阿黄的目光望向前方的路况,可大脑却在回忆,“还记得姜筠刚来我们公司的时候,她哥每天都来接她上下班,还请我们同事吃饭,说是让我们多多照顾姜筠。还有一次,我们旅行社的车路上抛锚了,她哥直接让助理把他的车开过来给我们用了,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不然那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边的山路九转十八弯,路上有些颠簸,姜筠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忐忑不定。
她刻意不去看陈琎的表情,可仍然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俞诗荞八卦:“那她哥应该还没结婚吧?”
“还没呢,有一次聚餐,姜筠喝醉了,还说如果她哥一辈子不结婚,她也一辈子都不结婚了,你说这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姜筠后背渗出了汗,立刻掐了一把阿黄的大腿,示意他堵住嘴,别再往下说了。
阿黄眼神茫然,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明明这些话题以前跟团的时候也和客人提起过,怎么这次这么大反应?
这时,陈琎把隔绝噪音的耳塞拿了下来,那眼神轻漫,带着不屑。
“所以,这就是姜小姐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在旁人听来,这话似乎只是普通的询问,没有任何的深意,可只有姜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想起了那个潮湿的雨夜,天边雷声滚滚,陈琎在屋檐下甩开了她的手,眼底一片阴翳。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来刺激他?既然你喜欢你哥,你还来招惹我?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喜欢吗?”
想起以前的事,姜筠心情莫名变得沉重,她很想开口否认,可她不想说谎,她也说不了谎。
最后竟是俞诗荞替她回答的,她戏谑地说:“怎么会呢,这不是和叶二在一起了吗?说不定今年就好事将近了。”
后视镜里陈琎的表情似乎变得更阴沉,食指曲起敲击窗户,他抬眼望向驾驶座的方向,声音阴冷,缓缓吐出四个字:“靠边停下。”
明明是陈述句,可听起来蕴含着怒气。
哪怕再没眼色的人也能看出来气氛不对,阿黄也不知道哪里惹这位贵人生气了,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现在吗?”他望向后视镜再次确认。
阿黄心惊胆战地看着导航上的地图,肩膀缩了起来。
幸好这段路他以前跑过,虽然这里看起来荒郊野岭的,但他知道往左侧分岔路里开,有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馆,人气挺旺的。
“陈先生,这边刚好有个饭店,要不我们顺便找个地方吃午饭?”
陈琎没说话,但从表情来看,应该是同意了。
阿黄稍稍松了口气。
下了车,来到一家农家乐样式的餐馆,很原生态的环境,海鲜鱼缸里各种冷水鱼正摆着尾游动,大口大口地在水里吸取氧气,后山还放养着家禽,活蹦乱跳的。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有海鲜,属实新奇,难怪店里客人不少。
不过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陈琎的胃口,毕竟这人口味异常刁钻,姜筠坐在包间,从窗口望出去,他正站着林子里打电话。
那身名贵的休闲风装束和这环境确实格格不入,连店里的老板都时不时往那看,和店员讨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一定要招呼好这桌客人。
旁边的俞诗荞迟迟没有落座,她看着椅子上反射的油光,眉头皱得很深。
“没事,我帮你擦干净。”
姜筠立刻拿出湿纸巾给俞诗荞擦拭椅子,以他们的生活环境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大概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姜筠半蹲下身擦得很认真,湿纸巾擦完又用普通的纸巾擦了一遍,直到看不到油光为止。
“可以了。”她说。
“这张也擦一下。”俞诗荞指着旁边的木椅。
“好。”
五分钟后,陈琎打完电话进门。
俞诗荞下巴微抬,示意他坐到旁边:“姜筠帮我们擦过椅子了,过来坐吧。”
陈琎嗯了声,经过时瞥了她一眼。
那时姜筠正喝着水,对上他的眼神,差点被呛到。
和这种阴晴不定的人相处也太累了,她在想,以前她是怎么忍下来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