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专心,甚至没看他,只应了声。
“想要换个地方住?喜欢哪个地段的?”
姜筠没说话。
“是不是这里住腻了?”温礼昂俯身,右手撑在她椅背,身上的酒味离得更近了,衬衫的布料就贴在她手臂,“这里离你公司还是太远了?”
这小区在金融街附近,离姜筠刚毕业选择的那家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没多久,姜筠就辞了职,去了朋友开的旅行社上班,路程远了不少。
温礼昂已经在大脑里筛选以旅行社为圆心的小区,却听到她说:“不是,我要租房。”
“……租房?”
温礼昂错愕,眉头微皱,低头看她。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我下个月搬出去住。”
室内变得安静,几乎落针可闻,温礼昂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右手揉着太阳穴,指腹刮蹭着镜框的框架,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常会这样。
迷茫,困惑,不解,心脏处似有重物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好半天,他才问:“为什么?”
“覃仪平时过来,我在这也不方便。”
姜筠说着点开了另一个租房的帖子,她已经计划好了,等出差回来,她就搬走,她起码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找房子。
温礼昂沉默了几秒,唇线紧抿。
“没什么不方便的,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这个必要。”
他又问:“还是,你有其他原因?”
空气如同凝固,低气压笼罩在上方,姜筠视线仍未离开屏幕,她闷声应道:“嗯,有。”
温礼昂眉心拧紧,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看到视频里“情侣合住”的标签,大脑懵了一下。
“你要搬出去和他同居?”
虽然问出口时,他自己先否定了。
但他需要排除这个可能。
除了这个原因,其他的他都能接受。
可姜筠没说话。
一分一秒过去了,她仍未否认。
“你要搬出去,和他住在这不到五十平的房子?这3500块租金的房子就是你要的未来了?”
温礼昂按在沙发上的手逐渐攥紧,闷窒感太强烈,他下意识想扯松领带,可手放在颈间,他才记起今天没系。
姜筠还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温礼昂看着她安静的侧脸,脑海里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用“不愉快”来形容还是太轻了,那段记忆甚至可以说是“痛苦”,在无数个日夜反复折磨着他,一遍又一遍。
“太快了,我不同意,”温礼昂摇头,按住了姜筠握在鼠标上的手,屏幕里的鼠标就这么停在那,“我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我不希望你收到伤害,等你们相处时间久一点,再考虑这件事,阿筠,不管怎么样,这次你得听我的。”
“上次不听你的,又怎么样了?我损失什么了?”他话里的独断专横让她反感,姜筠反驳,“温礼昂,你是我的谁?需要你管我?”
温礼昂的情绪被点燃,他摘下眼镜直视她,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是你哥。”
姜筠真的被气笑了。
“好,”姜筠频频点头,笑得苦涩,“哥,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别管我了。”
她在称呼上加重了读音。
温礼昂愣了愣。
“真的,求你,求你离我远一点,最好以后都不要联系我,”姜筠话语已经变得不耐烦,重复的话说了太多遍,她都觉得厌烦,“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对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我想睡你的那种喜欢,你既然拒绝了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以关心我的名义出现在我周围,我们的关系,一年见一次就够了,要不是春节实在没办法避免,最好五年、十年都不用见!”
温礼昂心里咯噔了一声,抬眼,对上她倔强坚韧的眼神。
“你知道吗,其实删掉你微信也没用,我看到以前我发的朋友圈,我都还能记得哪一条被你点赞过、评论过,甚至连你评论过什么我都记得。
我有多少个夜晚搜索你的微信号,就为了看你朋友圈里的背景和签名有没有变过,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当面让我把微信加回去吗,只要你给我一个台阶,我好像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哪怕这么想你,我都忍住了,因为你有女朋友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喜欢你了。温礼昂,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你呢,你连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都做不到吗,我刚看到你们在楼下拥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难道我就不值得被别人真心喜欢吗?”
她的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没让一滴泪掉下来。
心脏如抽搐般疼痛,温礼昂的话到了嘴边:“我和覃仪——”
他很想解释,解释那只是个误会,可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他犹豫了,正是他犹豫的这一秒,姜筠的耐心用完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筠起身离开了书房。
电脑页面还停留在那个帖子“两居室/情侣可住/南北通透/接受养宠物/租金可面议”。
百叶窗透了风进来,书架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炽灯晃眼,他站在原地,竟注视了好一阵,直到眼睛刺痛,酸涩难抵。
无由来地,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被重新打捞,浮上心头。
忘了有多少年,他没有再想起那个天花板缠满蜘蛛网、空气里弥漫着海鲜腥臭味的地方。
一眨眼,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潮湿的下午,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完,他伏在舅舅家满是油渍的餐桌前写作业,突然木门被推开,上面生了锈的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舅舅半躬着腰走进来,领着两个人,他一边让对方仔细门口的台阶,一边堆起夸张的笑脸。
“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在写作业,他就没让我们操心过,可自觉了,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最好的,又勤奋,又能吃苦,老师每次开会都表扬他的。”
写作业的笔就此停顿了下来,圆珠笔在白色的纸上洇出大片的黑。
温礼昂知道,这两个人又是来“看”他的。
这些天来了好几波人,陌生的,熟悉的,操着南方口音的,北方口音的,同样的话,他听舅舅说了无数遍。
他就像商店货架上卖不出的滞销品,被反复来回地介绍,一遍又一遍。
进了门,舅舅朝他走过来,装出和蔼的模样,伸手去摸他的脑袋,粗糙的指腹刮着他的脸,手贴近的那一刻,温礼昂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闪躲。
没想到这个细节被对面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看在眼里,因为他看到男人眉头皱了皱,神色严肃了许多。
“现在素英出了这样的事,乡亲邻里都让我来照顾他,但我这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