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法孝直待我雖熱情,但不至於把軍情實言以托,不過中途李異率船隊來報到,再加上江夏碼頭戰船林立,應該水軍數量不會少...”諸葛瑾回答。
“李異就是負責交州水軍那個中郎將?”
“應該就是他。”
孫權捋須猜測,“交州的水軍不過數千爾,藍田把他都派到江夏來了,應該是防范我們卷土重來?”
“呃...卑職實在不知,但是藍田詭計多端,咱們以往的情報未必都是真的...”諸葛瑾分析道。
孫權倒吸一口涼氣,諸葛瑾無心之語讓他感覺後怕,或許原本就是收到錯誤情報,這才讓藍田吃得死死的,於是感歎道:“子瑜所言甚是,只不過連法正、徐庶都做不了主,要回俘虜不知何年何月...”
“或許得等襄樊戰事結束...”諸葛瑾無奈苦笑。
孫權輕輕擺手,示意諸葛瑾離開:“子瑜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唯。”諸葛瑾起身行禮,他向後退的時候,意外踩到孫權扔的酒杯,差點一個踉蹌摔倒,最後俯身把杯子撿起來,輕輕放在旁邊的桌案上。
“事已至此,只能好好應對,不易過分動怒...”諸葛瑾再鞠躬行禮。
“哎,還不是廬陵的煩心事...”孫權歎了口氣。
諸葛瑾正要離開,聽到這裡又站在原地,“山賊王金還沒剿滅嗎?丁將軍他不至於吧?”
“哼,丁奉資歷還是差點,在南野被那王金耍得團團轉,那些山賊雖然退回去了桂陽,但虞仲翔全家都被綁作人質,並且開口要五千萬錢贖金,否則就要撕票,這些真山賊比玄鴞還狠...”孫權說完就把呂岱的信交給了諸葛瑾。
信上說丁奉出贛縣後連戰連捷,把王金追至豫章水上遊的台領山圍困,虞翻緊隨其後帶著家眷入駐南野縣。台領山植被茂密,多蛇蟲鼠蟻等物,丁奉擔心埋伏不敢進山圍剿,就守在山下要道處數日,結果留守南野的駐軍來報,他們在縣城的糧草被人燒毀,縣令虞翻全家十余口全被擄走。
丁奉聞訊大驚率軍回救南野,結果繞後的山賊反方向劫掠贛縣、雩都兩縣,他們不搶百姓隻襲擊官府衙門,導致幾個縣陷入癱瘓狀態,山賊們以戰養戰在贛水來回橫跳,搞得丁奉在後方疲於奔命,山賊首領王金率部在後襲擾,上演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丁奉在這期間跟丟了虞翻及家眷。
雙發拉扯轉戰十余天,兩股山賊合兵順豫章水逃往桂陽郡,丁奉因怒追入了桂陽郡境內,可惜在曲江遭遇桂陽的駐軍,丁奉與那使畫戟的年輕小將大戰二十合不能勝,最終因為對方增兵退回廬陵境內。到後來就是王金派人秘密潛入南野,射箭書到丁奉營地索要贖金。
諸葛瑾看完書信懵了,心說這還是我記憶中的丁奉?雖然出身寒門但戰鬥經驗豐富,也不至於被人如此戲弄吧?
實際上王金帶去廬陵的千人山賊,只有他這個首領是真正的山賊,‘小嘍囉’是藍轅趕赴龍川向沙摩柯借的蠻兵,軍中‘頭領’是魯鐵講武堂的教習老兵,以及宋諶身邊那幾個偵察營老兵。
呂岱從龍川撤回假扮山越的軍隊,沙摩柯根據藍轅之前的示意,暗中抽調半數蠻兵趕赴桂陽,最終在曲江與丁奉遭遇。
藍田臨行前隻囑咐藍轅保證交州的穩定,並沒給他下達攻打廬陵的命令,所以他見好就收帶上戰利品(虞翻)返回廣州,藍轅在廣州書院與趙爽交流時,大概了解江東學識淵博的俊傑,當聽說虞翻居然在南野縣,於是才上演山賊綁票的戲碼,屬於是摟草打兔子。
“這不像是山賊所為,而且以丁將軍的武藝,怎麽可能被無名小將攔下?桂陽什麽時候出了這號人物?”諸葛瑾納悶地問。
孫權搖搖頭,“哼,天知道...當初費盡心機打探藍田身邊的武將,誰成想桂陽又冒出個年輕小將?至於山賊的真假就不得而知了,這麽厲害都敵不過習珍的兵,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諸葛瑾同情丁奉的遭遇,戰功很多卻因出身寒門升遷極慢,此次又在廬陵碰了一鼻子灰,只怕想升至將軍都得熬上很多年。
四路進攻荊州的軍隊,陸遜所部損傷最小退回柴桑,蔣欽所部損傷最大幾乎被全殲,剩下被俘主要是呂蒙、潘璋等將的部曲,江東士族有錢也不願意給淮泗將領贖人,這種損己利人的交易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孫權這段時間反覆派人交涉,他最終選擇作出一些讓步,先是答應將贖回來的部曲,分一些給士族將領,其次願意提拔一批士族武將,讓江東士族在武官集團有話語權。
十二月中旬,孫權受到曹操親筆信,守邀攻打江夏策應襄樊之戰,並向他詳細打聽藍田的消息。
孫權向曹操大倒苦水的同時,以周泰為將集結三萬水軍推進至鄂縣,打算趁火打劫向荊州方面施壓索還戰俘。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十二,藍田的船隊抵達約定的江心島停靠,即江夏與鄂縣中間位置、長江向南轉彎的位置(今黃岡市團鳳縣附近)
孫權等待這次談判已經很久, 他指著北邊大船上的人,轉身對諸葛瑾說道:“原來那個市井痞人,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一方州牧,子瑜你先代我與他談談,要是談不攏我再出面。”
“唯。”諸葛瑾躬身應答。
雙方依約靠岸下船,各帶十名護衛上岸,選了個平整地方商談。
諸葛瑾身邊跟著周泰,藍田身邊跟著甘寧,兩人剛見面就眼神對視,銳利的凶光仿佛要把對方吃掉一般。
“藍將軍,有禮。”諸葛瑾拱手行禮,因為他與藍田官職懸殊,又是代表苦主一方,所以率先放下了身段。
藍田抬手回禮:“子瑜先生有禮,今天是你跟我談?”
“我主偶染風寒,現在大船上歇息,咱們試著先談談可好?”諸葛瑾問道。
“當然沒問題,反正是做生意,談好價格就行。”藍田微微一笑。
“呃...將軍開價實在太高,能不能酌量減少一些?江東常年被山越襲擾,加上揚州各地災害頻發,府庫中余財不多...”
“非我開價高,實在是生命無價,孫將軍若是不背盟,現在豈有這般局面?再說我們要些補償,主要是撫恤戰死將士,子瑜先生開口就嫌貴...今天這談判就...”
諸葛瑾還沒訴完苦,就被藍田三板斧打蒙,他連忙擺手說:“不是嫌貴,不是嫌貴,將軍能否看在孔明的面上,稍微做出一些讓步,好讓我在主公那裡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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