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歌神色略顯痛苦的揉著眉心,頭疼炸裂。
被黎婉吼了半天,硯歌嗓音乾啞:“媽,我這就……”
“你別叫我‘媽’,我可沒有你這麽個兒媳婦!”
忙音傳來,黎婉似乎氣不順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硯歌撐著身子,睜著一雙迷蒙的大眼睛看著手機屏幕逐漸暗淡,又躺槍了呢。
環顧四周,硯歌眼神兒有點僵硬。
抬起酸麻的手臂在腦門上摸了摸,好像有點兒熱。
“咳咳——”
硯歌站起身,剛趿上拖鞋,身子一歪,險些又跌在床上。
接連咳嗽了連聲,硯歌喘著粗氣,渾身發熱,又酸脹無力。
頭腦不清醒昏沉沉的,她緊緊擰著眉頭,蹙成了一團。
正難受時,臥室門響,“硯歌兒,醒了嗎?”
聽到小柒的呼喚,硯歌起身打開門,“嗯,早!”
“早什麽早,都九點了。”
硯歌低頭垂眸,難怪黎婉會那麽生氣的給她打電話,看來自己這一覺睡得卻是有些沉。
簡單吃了幾口早飯,在晏柒的陪同下,來到了二一三軍區總院。
監護室窗外,硯歌才踏上走廊,就看到門口黎婉等人正圍著醫生問東問西。
硯歌長聲一歎,疾步走去,恰好就聽到醫生的囑咐:“老首長暫時沒什麽大事兒了,但是你們一定要切記,千萬不要讓他再生氣,尤其是情緒要控制好,不然再有一次大的情緒波動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好的好的,麻煩你了!”
黎婉連聲點頭,目送著醫生離去時,恰好就看到站在旁側不遠處的硯歌。
她下意識的蹙眉,冷冰冰的看著硯歌,“還知道過來?也不看看幾點了!”
昨天一整日都沒出現的陸子榮,此時站在黎婉的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睇著硯歌。
這一次,他並沒說話,同樣甩給她一個面無表情的冷漠。
“大嫂,爸還病著,咱們自家人就先不要吵了。”
葉玉玲走到硯歌的身邊,對黎婉說完,就看向她,“硯歌,你沒事吧?起色不太好呢?”
硯歌感受著葉玉玲帶給她的溫暖,輕輕搖頭,“二嬸兒,沒關系,我還好!”
“這孩子,有病可不能挺著啊,反正咱們在醫院,實在是難受就去找個醫生看看!”
葉玉玲確實是出於真心的關懷著硯歌。
可能是因為無法生育的原因,所以她對硯歌總是格外的照顧。
即便接觸不多,但是每一次她的出現都令人如沐春風般的舒服。
硯歌感激的對葉玉玲點頭頷首,“謝謝二嬸兒關心!”
“這丫頭,都是自家人,說話何必這麽客氣呢!”
黎婉一臉不悅的看著葉玉玲和硯歌的互動,忍不住冷嘲,“玲子,該關心的不是她吧。她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麽問題,老三都進去快半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誠然,在黎婉的眼裡,硯歌完全就像是她的敵人一樣。
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聽到黎婉的話,硯歌也才知道,原來小叔一直在監護室裡。
她被葉玉玲拉著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這才沒一會兒的功夫,硯歌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浮起了一層虛汗。
體力透支的感覺,眼前總是一陣陣的發黑。
低著頭不說話,暈乎乎的感覺愈發強烈。
硯歌在苦撐,而陸子榮和陸子耀則坐在對面的長椅上,兄弟倆神色相近的抿著唇不說話。
黎婉站在監護室的窗外,和歐陽傑並肩而立。
監護室裡,小叔穿著一身防塵服,坐在病床前眉宇微沉。
陸老爺子則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
沒人知道他們父子倆到底談了什麽,又過了十分鍾,當小叔出來的時候,門外的人頓時圍了上去。
“老三,爸怎麽樣?”
“對啊,三兒,爸要不要緊?”
陸子榮和陸子耀幾乎同一時間開腔。
陸凌鄴眉頭始終蹙著,絲毫沒有舒展之意。
他卷著深邃的視線看著眾人,“沒大礙,一會轉到高級病房。”
“那就好那就好。三兒,你跟爸說什麽了?這麽久?昨天我有事沒過來,到底怎麽回事?爸的身子骨一直不錯,怎麽這一下子就病倒了?”
陸子榮瞬也不瞬的看著陸凌鄴,同時也問出了所有人心裡的疑惑。
硯歌扶著牆,站在他們身後。
眼看著小叔被圍在中間,她想說話卻猝然發覺自己可笑的身份完全沒有發言的理由。
她眼神帶著幾分飄渺,閃著星碎的弱光,將小叔鎖在視線中。
陸凌鄴隔著人群,從縫隙中射出一道精銳的視線,和硯歌在人群兩側脈脈對視。
他薄唇微抿,見她額頭細汗密布,雙頰兩側飛上可疑的紅暈,冷眸略暗,“早有前兆,高血壓引起的。”
丟下一句話,小叔從陸子榮的面前徑自走過。
站在硯歌身前,垂眸,“不舒服?”
硯歌慘笑一瞬,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隨口說了一句,“頭有點暈!”
“走。”
“站住!”陸子榮見他當著眾人的面就拉著硯歌的手作勢要走,忙不迭的開口阻止。
陸凌鄴回眸,“還有事?”
“老三,你還要一意孤行?爸還躺在監護室裡,你竟然——”
“大哥,這些話你應該昨天對我說!”
陸凌鄴深意十足的視線凜而微寒,陸子榮質問的底氣倏地斂去。
黎婉仍然噙著不滿打量著他們,在看到陸凌鄴和陸子榮對視的一霎那,她心底泛起了懷疑和不解。
老三這樣的表現,好像知道什麽似的。
而且他僅僅甩出一個眼神,子榮就不說話了。
這難道不奇怪嗎?
眼看著陸凌鄴拉著硯歌小時在走廊盡頭,黎婉狐疑的看著陸子榮,刻薄的眉眼顰蹙,“老三剛才是什麽意思?”
陸子榮心底一窒,掩去不該有的神色,“我怎麽知道,你問他去!”
生氣似的,陸子榮轉身坐在長椅上,兀自低頭。
一旁鮮少有主見的陸子耀和葉玉玲面面相覷,兩人誰都沒說話。
監護室裡,陸老爺子躺在病床上,氧氣管被他丟在枕邊,臉色泛著紅潤,一雙厲色威嚴的眸子滿是不甘。
他還就不信了,活了七十多歲,還能讓自己小兒子給比下去!
他吃的鹽,比他走的路都多!
這個兔崽子,簡直是要氣死他!
不到半個小時,陸老爺子就被護士轉移到高級病房住院觀察。
陸子榮和陸子耀兩家人都陪在病房裡,但不管他們怎麽問,老爺子對於自己是如何暈倒的這件事都閉口不提。
臨近午飯時間,陸老爺子睨著他們,“都走吧,堵在這幹什麽?老子還沒死呢!”
氣不順!
陸老爺子現在明顯氣不順!
陸子榮歎氣,“爸,你病還沒好,別這麽大氣性啊。”
“老子管不了你們了是不是?一個兩個,沒一個省心的。”
陸老爺子低吼的聲音,中氣十足,這讓陸子榮嗅到了一絲古怪。
他看向歐陽傑,轉念就對他使了眼色。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病房,陸老爺子看到後,忙不迭的低呼,“歐陽,你留下!”
“其余的,你們都走吧。”
“老首長,我去去就來!”
歐陽傑頷首說了一句,跟著陸子榮走到了病房外。
高級病房的走廊很安靜,陣陣消毒水味充斥在鼻端,歐陽傑和陸子榮幾乎走到護士站才停下了腳步。
“歐陽,你跟著我爸的時間最長,你了解他。這次他生病,到底怎麽回事?老三和爸之間,是不是又有矛盾了?”
一直守在醫院一天一夜的歐陽傑眼底泛著青黑的疲色,穿著一身敬業的黑西裝,他在陸子榮面前微微頷首,“這件事,如果老首長願意說的話,還是讓他來告訴你吧,我說不太合適。”
陸子榮蹙眉,不滿的看著他,“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是不是因為三兒和顧硯歌的事?”
歐陽傑為難的眼神閃爍,“這……不僅僅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