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直接砍在了硯歌的頭上。
她扭著頭,望著小叔,“怎麽會這樣?”
反觀陸凌鄴面無表情的冷峻神色,他唇角微哂,“誰接手的?”
簡嚴神情晦澀,“一群不知道從哪兒聘來的職業經理人!”
“好!”
好?
好什麽好啊!
莫名的,硯歌覺得小叔那雙冷眸好像閃過了笑意。
這啥意思?
他樂見其成還是她看花眼了?
“大哥,現在怎麽辦?i.u那邊——”
“沒事,讓他們接吧。上車。”
言畢,陸凌鄴看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似的,直接拉著硯歌坐進了後車座。
車上,硯歌的小臉緊繃的不成樣子,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小叔,爺爺怎麽這樣?隨隨便便就叫職業經理人接手i.u,而且又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這——”
“老頭子童心未泯,就讓他玩。”
“啊?你都不擔心的哦?”
簡嚴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大嫂,大哥有什麽好擔心的,大不了東山再起唄!”
“嗯!”
陸凌鄴煞有介事的點頭,旋即睇著一臉呆滯的硯歌,“怎麽辦?我一無所有了。”
“幹嘛?試探我啊!”
硯歌回神兒,轉瞬就讀懂了小叔眼底的戲謔。
她別扭的扭頭,輕哼一聲,心裡並不擔心他,只是對於陸老爺子的做法,著實難以消化。
他到底是固執成什麽樣子了!
但,轉念一想,硯歌也能理解。
畢竟他一直在外人面前維持的老首長形象,以及他對陸家的維護,估計在少然那一場發布會之後,都土崩瓦解了。
一個軍人家庭,出了一位同志,這對陸家來說,只怕要遭到的不是一點半點的嘲笑了。
“糟了!”
眼看著車窗外面快速略過的景象,硯歌驀地一聲驚呼。
小叔蹙眉看著她,聲線低沉,“怎麽了?”
“我——我把初寶給忘了,這兩天光難受小雨的事了,這都星期六了,他還在學校裡呢,完了,他肯定會怪我了!”
硯歌垂頭喪氣,來不及看小叔泛起漣漪的眸子,直接拍著椅背,“簡嚴,快去金福森!”
“去馨美家園。”
小叔低沉的開腔,硯歌訝然的看著他,“為啥?”
“他在小姨那兒!”
硯歌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了金福森的校長是小叔的小姨。
她連連哀歎,望著小叔的俊臉,“我是不是個不稱職的媽咪?連初寶都忘了。”
硯歌很自責,一想到初寶那張小臉,她這心裡就愈發不是滋味兒。
都是什麽事兒啊。
一波接一波,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不帶停歇的。
要不是林小雨給她的打擊太大,她怎麽會陷在悲傷的情緒裡無法自拔。
“不怪你,形勢所迫!”
小叔溫柔的將硯歌摟著,順便還安撫似的輕拍著她僵硬的脊背,車廂裡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馨美家園,坐落在一片綠化優美的惠河岸邊。
簡嚴開著車長驅直入,在三單元門口停了下來。
“大哥,我在這等著!”
“嗯!”
陸凌鄴拉著硯歌上樓。
十層樓高的住宅,看得出有些年頭,樓道兩側的牆壁上還貼滿了小廣告。
最老式的板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
三層,小叔站定,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初寶的喊聲,“姨奶奶,是不是媽咪來啦!”
初寶稚嫩的小聲音隔著防盜門都傳來出來。
硯歌一激動,險些沒站穩,揚著嗓子就喊:“初寶,是媽咪!”
言畢,小叔眼底一抹無奈閃過,伴隨著淡淡的寵溺。
這要是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為誰家孩子被抱走了呢。
門打開,硯歌還沒看到開門的人,自覺的眼前一閃,一個小身影趿著拖鞋就跑了出來,直接撲在她的大腿上,仰著頭可憐兮兮的,“媽咪,我以為你又離我而去了!”
硯歌:“……”
她直接蹲下,反手抱著初寶,“瞎說,媽咪哪舍得。對不起啊寶貝兒,這兩天媽咪有點事,所以沒去接你!”
“媽咪,好狠的心呐,這麽多天都沒來看我,你是不是改嫁了哦?”
改嫁?
這個詞是硯歌第一次從初寶的嘴裡聽到。
她蹙眉,“誰交你的?”
“是我同桌的同桌。叫什麽名字忘記了!她說她的媽咪就是改嫁的,嘿嘿!”
“小東西,就你機靈。”
硯歌和初寶膩歪了好半天,站在門口開門的婦人都笑彎了眼。
“老三,先進來吧。”
聽到聲音,硯歌這才忙不迭的拉著初寶起身。
舉目看去,就見到門內站著一個婦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
“這是駱燕,叫表姐。”
硯歌連忙點頭,“表姐好。”
“好好好,快進來吧,外面涼。”
硯歌傾身抱著初寶,一家三口順勢進了門。
客廳裡,沒看到小姨的身影,硯歌正狐疑著,駱燕端來水果,笑道:“媽她在念經呢,一會兒就來,你們先歇會。”
“好,麻煩表姐了。”
臨近十一點,駱燕走進廚房,似乎在準備午飯。
硯歌好奇的睇著小叔,“她是你表姐?”
“嗯,小姨只有一個孩子,就是她。前兩年剛離婚,現在和小姨在一起住。”
“哦!”
硯歌抿嘴點了點頭,莫名的有點同情她。
離婚的女人,看起來挺艱辛的。
“媽咪,你去哪兒啦?”
初寶甩開拖鞋,小手捧著一個桃子遞到她面前,一邊問一邊爬上沙發,窩在了硯歌的懷裡。
硯歌怔了怔,沒說實話,“有點事兒,所以——”
“很嚴重嗎?老師說,大人都很忙的,媽咪,你和舅老爺是不是也很忙?”
在學校一個周的時間,初寶似乎學會了很多東西。
硯歌特別欣慰的摸著他的小腦袋,“以後媽咪就算再忙,也不會丟下你的。好不好?”
“好啊,我當然知道媽咪不會丟下我,有舅老爺在,媽咪肯定在!”
說著,初寶那雙大眼睛就滴溜溜的看向了陸凌鄴。
父子倆視線一交匯,幾許精光四散而出。
但,硯歌光顧著看初寶,完全沒注意到這倆人的表情。
大約十分鍾,小姨從另一間臥室裡面走了出來。
看到客廳裡坐著的陸凌鄴和硯歌,她慈愛的笑了,“你們兩個,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
“哼,初寶我還沒稀罕夠呢,這麽快就要接走啊。初寶,快來姨奶奶這。”
小姨很喜歡初寶,毫不掩飾的疼愛。
初寶歲數小,但也很懂事。
他扭著小身板站在地上,趿著拖鞋順手拿起一個蘋果,跑到她面前,“姨奶奶,給你吃。”
“哈哈,哎喲,這寶貝兒啊,真是太招人兒了!”
小孩子的世界裡,總是充滿了童真童趣。
闊別好幾天,現在又能看到初寶可愛稚嫩的一面,硯歌因為林小雨的去世而低落的心情好轉了不少。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和小姨以及駱燕告別。
初寶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硯歌離開,臨行前還不忘給姨奶奶和駱燕一人一個香吻。
“姨奶奶,姑姑,我走啦,以後我會常來看你們的。”
駱燕不善言辭,但垂眸看著初寶,也是滿心疼愛的親了又親。
關上門,硯歌和小叔抱著初寶離開。
下樓之際,初寶小大人兒似的感慨,“哎,做個懂事的孩子,好難哦!”
‘噗嗤’一聲,硯歌就笑了,“你啊,都是跟誰學的!”
她能感覺的到,這幾天在學校裡生活的初寶,似乎話變得多了起來,而且也愈發的開朗了。
“就是我同桌的同桌啊,她總是這麽跟我說的。媽咪,你說對不對?”
下意識的,硯歌對初寶的這位‘同桌的同桌’產生了好奇。
接連在他口中聽到了兩次,看來這位同桌對初寶的影響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