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連茂密的樹枝都擋不住,紛紛灑落在地面變成一朵朵金黃小花,走在鄉間小路上,無處不散發著土壤的新鮮氣味,身旁還有夥伴在高歌,興高采烈而且看來十分團結……啪!
臭、蚊、子!
「啊!」
我花容失色的小聲尖叫了下,因為我潔白無瑕的白手套上竟然印著一個血染的蚊子印,清楚到連蚊子有幾隻腳都數得出來,活像個紅色的蚊子標本。
我、我只有帶三雙白手套,沒想到打個蚊子就報銷了一雙!
「太陽騎士?」
我抬起頭來,望見整支隊伍的人都看著我,除了綠葉騎士沒露出什麼奇怪表情外,其餘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連忙帶上完美無瑕的笑容回答:「是的,戰神之子閣下,敢問閣下是在光明神的提醒之下,有事情找太陽商議的嗎?」
「你剛才不是叫了聲?幹什麼叫?」戰神之子有點不耐煩的說:「還有,我不是說過,叫我麥凱就好了,什麼什麼閣下的,聽了就煩!」
「麥凱閣下,因為今天陽光普照,灑落滿地的光輝,對此美景,太陽忍不住驚呼出聲,讚嘆光明神對子民的慈愛,以祂的光輝製造出如此美景……」
麥凱聽得眉頭緊皺,一臉頭痛欲裂的吼:「閉嘴!」
「是的。」
我微笑閉上嘴,想來等等就算我吼叫加亂跳,麥凱都不會想理我,不錯不錯,現在我可以一路都當個沈默的太陽騎士了。
我邊換上新的白手套,邊慶倖,至少自己接下來否不用說話了,這樣就算有蚊子,也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嗡嗡嗡、嗡嗡……
我皺了下眉頭,對眼前的小黑點揮了揮手,想趕走它,但是,這只死蚊子就是不肯走,在我耳邊慢悠悠的飛,然後飛列我臉前……啪!
啊!第二雙……
啊啊啊!
我受不了啦!我的乾淨整齊的聖殿啊!沒有人會來的房間!滿地窖的葡萄酒!重點是,絕對沒有蚊子!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我會在這種滿是蚊蟲、大太陽、一堆人和爛泥巴的地方啊?
想到兩週前,我還開開心心的在聖殿中過活,努力賺退休金,等待四十歲一到,就可以風光的退休……
◇◆◇
「鄰國的戰神之子要成婚了,戰神殿特別邀請光明神殿出一名伴郎,身為光明神的代言人,神殿的活動招牌,就麻煩太陽騎士您出差當一次伴郎了。」
我在教皇的書房之中,看著笑容滿面的教皇,面無表情的問:「世界上有幾個戰神之子?」
「就一個。」教皇笑眯眯的回答。
「上次來跟我國公主求婚的那個?」
教皇一個拍掌,啊哈一聲說:「就是那個沒錯,您真聰明!」
「過獎,但他不是剛走三天嗎?」我繼續面無表情的問。
「是呀!」
「二天走得回鄰國去求婚嗎?」
教皇兩手一攤,回答:「連兩國的國境線都還沒走到呢。」
我無言了一會,這教皇是不是最近太閒了,找我來開開玩笑?我有點無力的問:
「那他結什麼婚啊?」
「哎呀!」
教皇好整以暇的端起茶來,露出「你真是孤陋寡聞的表情」說:「人家有整座戰神殿可以幫他求婚,人在不在國內也沒什麼妨礙啊!總之,月蘭國的女王准婚了,打算把她的長女嫁給戰神之子,目前婚禮已經在準備了,請帖也在『一週前』就發了,就差新郎、伴郎和各國賀禮還沒到而已。」
一週前?那不是正是三人決鬥的隔一天嗎?
我簡直傻眼了,有沒有搞錯啊!原來戰神之子連候補新娘都準備好了,這國公主娶不到就回國去娶,反正都有個XX公主的名號,XX冠上什麼名詞都不要緊是吧?
真是讓人(嫉妒)……可恥他的為人!
不過,搞不好那公主本身就是個滯銷品,所以月蘭國女王才把自己女兒賤價出清也說不一定……我小心的求證:「那公主美嗎?」
教皇立刻豎起了大拇指,難得稱讚:「月蘭國數一數二的大美女。」
我的臉扭曲了一下,十分期待的問:「她有隱疾?」
「健康活潑!」
「個性不佳?」
「人見人愛!」
我痛徹心扉啊!想不到,曾經有個百分百極品美女就在隔壁國,找卻恍然無知,一晃眼,人家就快變成別人的老婆了,連請帖都發好了,而且伴郎還是我!
眼睜睜的看著美女嫁給別人,我簡直是心痛如絞的說:「美麗、健康、個性好,還是個(有錢的)公主,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這種極品女人……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教皇緩緩的放下茶,繼續好整以暇的說:「冷靜點,太陽騎士長,別忘了你只能愛神不能愛女人的,就算結婚,你也只能『忙碌於公事』而忽略嬌妻,這樣對人家太不公平了。」
「胡說八道!」
我一口否決教皇的胡說,義正詞嚴的說:「我可以每天花一小時忙碌於公事,再花一小時冷落她,然後把剩下的時間通通拿來愛她。」
「你剩下的時間也太多了一點……」
「哼!反正負責幫我處理一堆公事的暴風都沒抱怨了,你抱怨什麼!」
教皇哀嘆一聲:「他沒抱怨?你可真是睜眼說瞎話,他之前怨氣衝天的程度都比魔獄騎士長還高了,你確定你最近不出去避避風頭,以免半夜被他謀殺?」
我皺起眉頭,這麼說起來,最近在走廊上看到暴風,他手上的公文堆積的高度的確是要衝天了……我打了個寒顫,說道:「我去!不過,我要帶審判一起去。」
「帶審判?」
一直好整以暇的教皇從椅子蹦起一尺多高,用孩子嗓音尖叫:「你乾脆說要把整個聖殿都帶走算啦!」
也是,太陽騎士和審判騎士都走的話,聖殿就群龍無首了,我思考了下,改變決定說:「那我要帶暴風,帶他出去散心,看能不能沖淡他的怨氣。」
教皇一口否決:「聖殿可以沒太陽騎士,但不能沒暴風騎士。」
你……現在不跟你計較,先記在帳上,反正來日方長!我沒好氣的說:「那我帶亞戴爾總行了吧?」
教皇再次否決:「再說一次,太陽小隊可以沒有隊長,反正他們本來就等於沒有隊長了,但是不能沒有副隊長。」
這是什麼話?我一揚眉,正想說亞戴爾是我的副隊長,我想帶他去哪就去哪之類的話時……
教皇補充:「再說,你的公務雖然大半是暴風在做的,但其實有三到五成又被丟回給亞戴爾去做,如果你要帶亞戴爾走,你就準備第十一次惹火暴風,接受他的冷不防報復吧。」
我屈服了。
「……那我帶寒冰好了。」
教皇搖了搖頭,說道:「寒冰不屬於溫暖好人派,你帶他一起出任務,一來說不過去,再來,你帶他走,全光明神殿的飯後甜點誰負責啊?你想讓全神殿沒甜點吃嗎?你想惹火全神殿嗎?」
「不想……那我帶白雲總可以了吧?」我已經有點惱怒了,這不行那不行的,明明都是我手底下的人,卻半個都不能帶,我到底還是不是聖殿之首啊?
「不行啊!」教皇一臉為難的解釋:「最近農民的收穫不好,所以捐獻金跟著減少了,為了節省經費,我剛解僱了圖書館管理員,直接讓白雲去管圖書館了,反正他整天都窩在那裡,所有書的擺放位置,他比圖書館管理員還清楚,讓他管理圖書館正好!現在你帶他走,圖書館就變成廢墟了,連書在哪都找不到啊!」
我低頭苦思好一會,才抬頭說:「那我帶孤月吧!」
「我沒意見,只要你能勸他離開他的情人將近一個月的話。」
「好……」
我深呼吸一口氣,低吼:「好難啊!孤月把情人看得比他的命還重,我要他離開情人,他還不跟我拚命?」
教皇再認同不過的點頭。
我煩躁的走來走去,反問教皇:「那我到底可以帶誰啊?我告訴你,我死都不自己一個人去,誰知道戰神之子到底有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對我記恨在心,等等他報復我怎麼辦?他可是連審判都說打不贏的傢伙!我才不要一個人去見他。」
教皇好心的提議:「你帶綠葉去吧!」
「綠葉?」我停下腳步,想了想,有點掙扎的說:「可、可是綠葉他……」
「他是個好人啊!」
教皇有點奇怪的看著我說:「他不但人好,又是個乖孩子,不會拒絕你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要求,從跑腿買藍莓到出手幫你打狗都行,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
我抱怨的說:「可他是個弓箭手。」
教皇完全不解的問:「那又怎樣?你又不是沒見過他的箭術,連審判都不見得敢說自己能打贏他。」
「可我想帶用劍的人去……」我有點掙扎。
教皇完全無法理解的說:「不是我要說,這年頭,會用劍的職業多了去,騎士、戰士,哪個不會用劍?相較之下,弓箭手還搶手多了,你能帶個弓箭手去還不好好珍惜,居然還嫌棄人家?」
我面無表情的快速說:「弓箭手不能當我的肉盾,不能幫我擋下近身決鬥,而且他的逃命速度肯定此我還快!我帶他幹什麼?」
教皇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忍不住說:「我是叫你去當伴郎,不是叫你去逃命,就帶綠葉吧!」
「依我最近的運氣來說,伴郎也需要逃命的!」我十分堅定的說:「讓我帶魔獄,不然你就找別人去當伴郎吧!」
「魔獄?」
教皇皺緊了眉頭,慢吞吞的說:「帶他不太好吧?他的『身份』畢竟敏感了些,不太適合出現在婚禮這種喜氣洋洋的場合上,如果是葬禮就還挺合適的。」
我哼了聲,大無畏的說:「就算被人看出來了,了不起說他之前臥底到渾沌神殿當暗騎士去了,所以才渾身是黑暗氣息!再不然乾脆說他是臥底臥到被渾沌神殿發現,所以才被搞成這樣,而哪怕魔獄騎士長變成這樣,我們光明神殿也絕不拋棄夥伴,所以還是接納了他。」
聽見這個媲美「太陽騎士是個完人」的解釋,教皇聳了聳肩說:「反正他是你的責任,你認為沒問題就沒問題吧!」
既然教皇都沒意見了,我當然要趕緊去跟魔獄騎士長說,然後把他的行程預定下來。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個大紅人,要跟他切磋劍術的騎士都從聖殿排到皇宮去了,其中很多人就連太陽騎士我都不敢惹,譬如審判騎士長啊、公主的未婚夫啊,甚至連國王的兩名心腹騎士都參了一腳。
更別說還有暴風騎士長了,這一週來,他因為有「人」可以幫他分擔公務,所以每天都開心得不得了,衝天的怨氣也少了不少,連黑眼圈都淡了好多。
不過,如果他聽到我要帶魔獄走,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我思索了下,還有亞戴爾幫他處理公務,他應該不至於會冷不防的報復我吧!
好,就帶魔獄騎士長。
◇◆◇
說了要去預定魔獄的行程,可我才離開教皇的書房沒幾步路,就遇上了飄來飄去的白雲騎士長,這可真難得,當我要找他的時候,找上個把小時都是正常的,不找他的時候更是永遠都看不到他,現在居然看到他了,不知是好是壞……
「呃?」
白雲突然二話不說,一把抓住我,然後帶著我飛快的飄過一整條走廊……如果不是本來就知道白雲就是這麼會飄,我肯定以為他在腳下裝輪子了,我還在驚訝他幹嘛抓住我的時候,我們已經飄完一條走廊了。
不過,他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白雲……」
我才剛開口,白雲已經有氣無力的舉起他那條蒼白的手,比著前方,然後還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偷偷探頭出去……卻看見了魔獄騎士長和他的小隊。
雖然,魔獄騎士和他的小隊一起在走廊上滯留是沒什麼奇怪的,但是當魔獄騎士站在一邊,而他的小隊卻和他對面而立,雙方互相對望,卻默然無語時,這情況就很奇怪了。
領導著小隊的是魔獄騎士長……不對!是魔獄小隊的副隊長,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在主事,讓我差點忘了他根本不是魔獄騎士,只是暫代其職的副隊長,他的名字是叫做、叫做什麼倫……車輪?
我想回頭問一下白雲時,卻發現自己身旁什麼人都沒有,頓時冷汗滿身,差點以為自己撞見白雲的靈魂之類的東西,不過想想,這可是光明神殿,是絕對不可能出現怨靈那種黑暗的東西,八成是白雲又飄走了。
「你是狄倫?」
這時,羅蘭率先開了口,順便提醒了我,我記錯名字了。
對方點了點頭,語氣冷淡的回答:「是的,我是狄倫,太龍騎士。」
聽見這稱呼,我臉色大變,同時也看見魔獄小隊的眾小隊員也皺起眉頭,雖然皺眉了,但是他們臉上的神色卻又不是很驚訝,甚至也沒人反駁狄倫的用詞。
羅蘭身為魔獄騎士,外人對他的稱呼大多是「魔獄騎士」,最多後面加上閣下之類的尊稱,而光明神殿的聖騎士和祭司則會叫他「魔獄騎士長」,就像亞戴爾,他一向都稱呼我為太陽騎士長,只有在比較不正式的場合中,他會用較為簡短的隊長來叫我。
簡言之,狄倫只能稱呼羅蘭為「魔獄騎士長」或者是「隊長」,就算他像外人一樣,只用魔獄騎士四個字也沒什麼關係,但他卻稱呼羅蘭為太龍騎士。
這是同等地位的騎士、甚至是上對下的稱呼方式……這下子情況不妙了!
我皺了下眉頭,難道,魔獄小隊的副隊長想篡位嗎?我是不是該走出去罵罵他?
但是,表面上嚇阻實在沒有什麼用,說不定還會讓魔獄小隊認為羅蘭是狐假虎威,也許還是讓羅蘭自己去解決的好?
不過,羅蘭真有辦法解決嗎?我有點懷疑,畢竟聽伊力亞說過,他即使在皇家當騎士的時候,也是個孤僻的傢伙。
羅蘭完全看不出氣氛緊張,只是平靜的說:「那麼,你就是我的副隊長了?」
聞言,狄倫的瞼上現出了一絲怒容,低吼:「你就如此理所當然?」
冷靜!狄倫你冷靜點!羅蘭沒什麼意思,他只是要確認你就是他的副隊長狄倫,而不是其他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沒半點其他意味在裡面!我躲在一旁,想幫羅蘭解釋,但又不能就這麼跳出去,只有在原地乾著急。
羅蘭看著他,由於他穿著是太龍裝,下半臉部矇住了,眾人根本看不見他的神情。
那傢伙肯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表情正疑惑到不行……我太瞭解他了!
羅蘭有些遲疑的開口說:「的確是不太理所當然……」
狄倫冷哼了聲:「原來你也知道嗎?」
我翻了翻白眼,拜託,你們講的話根本牛頭不對馬嘴,羅蘭之所以不太理所當然,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魔獄騎士長,狄倫的不理所當然卻是在說,他這個魔獄騎士長消失了十三年,直到這時才突然冒出來,然後就從他手上搶回隊長的位置,是不理所當然的。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一腳踩出去,正打算幫羅蘭解圍時,眼尾卻瞄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連忙把踩了半步的腳收回來。
「魔獄騎士長。」
亞戴爾恭敬跟羅蘭行完禮,轉向一樣是副隊長的狄倫,熟稔的打招呼起來:「狄倫,好久不見了,你近來……」
說到一半,亞戴爾卻發覺現場的情況有異,他看看羅蘭,又看了看和羅蘭站在相對位置的狄倫和眾魔獄小隊員,他的臉色沉重了起來,轉過頭去,帶著指責的語氣跟狄倫說:「狄倫,你這是在做什麼呢?難道你想踰越自己的本分嗎?」
真不愧是我的副隊長,瞬間就明白狀況,我當年真是太有眼光了!
「亞戴爾。」狄倫神色痛苦的低喊:「十三年來,我一直都是魔獄騎士,現在突然……」
「是代理的魔獄騎士!」
亞戴爾卻完全不為所動,反駁完夥倫的話後,他冷酷的說:「你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只是副隊長,隊長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現在他回來了,完全是你意料中的事情,不是嗎?你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狄倫固執的說:「但我不知道原來魔獄騎士竟然是這麼怪異的人。」
「不要找藉口,狄倫,你從來就不是在乎外表的人,更何況……」亞戴爾左右各瞄了一下,才低聲說:「十二聖騎士中,難道還有正常人嗎?」
「是呀!」後頭的艾德突然插嘴:「再怪也沒我家隊長怪!」
……我是不是真的太久沒踹人下懸崖了?
這時,眾魔獄小隊員不得不承認:「這倒是真的……」
連狄倫都沈默了半晌,才有辦法繼續抗辯:「至少太陽騎士長還會維持表面上的工夫,可你看看他的穿著……這身穿著難道還不夠可疑嗎?」
聽見人家批評他的穿著,羅蘭還是沈默不語。
幸好沒人知道太陽騎士我也穿過那身衣服,我十分的慶倖。
在狄倫的堅持下,亞戴爾看了看羅蘭的衣衫,卻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勸狄倫:「狄倫,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將這一位看成真正的隊長來對待。」
狄倫臉色一變,正要反駁:「可是……」
亞戴爾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舉起一根食指說:「就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認為這一位不夠資格當魔獄騎士的話,那不管你要怎麼做,我都站在你這邊!」
狄倫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亞戴爾。
亞戴爾輕咳一聲,用十足堅定的聲音高喊:「到時,就算是我們隊長命令我不准幫助你,我還是會繼續站在你這邊!」
「喔!」眾人驚訝的高聲喔了聲。
對此,狄倫也無話可說了,只是還掙紮著說:「但他連面容都不見人。」
艾德喃喃:「那又有什麼關係啊?只是沒有臉,我們隊長還不要臉呢……」
亞戴爾立刻回頭,低吼一聲:「艾德,不准再胡說八道了!」
「沒什麼關係吧?反正隊長也不在啊!」艾德一臉無所謂的回答。
「他在。」
沈默良久的羅蘭突然開口回答,一開口就讓現場陷入一片冷凝狀態。
艾德的全身都顫抖起來了,卻還是努力故作輕鬆的說:「您、您別開玩笑了,魔獄騎士長,我剛才才聽說教皇找了隊長去,所以,隊長怎麼可能就在這裡呢?哈哈哈,這玩笑好笑、好好笑啊!您真幽默。」
聞言,羅蘭卻直接將手往走廊轉角一比,直截了當的說:「他在那裡,從一開始就在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不出來。」
「哈哈……嗚嗚嗚!」
艾德難聽的笑聲立刻變成更難聽的哭聲,大聲哀嚎:「隊~~長,你聽我解釋啊!」
我這時卻沒空理會他,而陷入了沉思之中,亞戴爾勸服了狄倫,給羅蘭一個月的「試用期」,我倒是完全不擔心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以羅蘭的實力、羅蘭的認真和羅蘭天生的領導能力,狄倫肯定無話可說。
我擔心的是……羅蘭要被試用一個月,那我帶誰去月蘭國當伴郎啊?
我揪緊眉頭苦思,看來真的只好帶綠葉了,雖然他是弓箭手,不過用劍的能力應該也不會比我差吧?不過,就算不比我差,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還是先打聽一下的好!
我走出了我躲藏的轉角處,用燦爛的微笑面對眾人,開口說:「見到眾兄弟站在光輝處交流光明神的仁愛,太陽頓感溫馨與愉悅,因此也對自己必須打斷眾兄弟交流的舉動感到痛心疾首,啊!太陽真當受光明神的責罰,但是卻又不得如此作法,只能請各位諒解,讓亞戴爾離開這美好的交流,隨太陽離去,過後,太陽必在光明神的見證之下,以充分交流光明神的慈愛來對各位致歉。」
「亞戴爾,隊長在說什麼呀?該不會是要宰了我吧?」艾德哭喪著臉問。
「不是,別再胡說八道了,隊長要我跟他走而已。」亞戴爾低聲說完,立刻高聲回應我:「是,隊長。」
我點了點頭,對眾人微笑,看到大家一臉的驚恐,在發現我沒開口說話後,又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對眾人微笑道別後,我率先離開,亞戴爾就跟在我身後,一走到無人的地方,我轉身劈頭就問:「綠葉騎士的用劍能力怎麼樣?你老實說。」
聽到這古怪問題,亞戴爾皺了下眉頭,十分委婉的回答:「比您好一點點……」
「不要比我!」我有點惱怒。
如果綠葉的劍術真的只比我好一點點,那就是真的很爛了,都這種時候了,我可不想為了面子問題,帶個劍術很爛的傢伙出門,這可是攸關我會不會提早去見光明神的大事!
亞戴爾認真回答:「是,綠葉騎士長的劍術算是很不錯的。」
這回答也太模糊,我皺著眉頭問:「比起你呢?」
「比我差上一些,但相距不大。」
喔!我鬆開了眉頭,那就是真的很不錯了,亞戴爾的劍術少說也在聖殿中排名前十吧!看來是可以安心的帶綠葉去當伴郎了……
「隊長。」
「嗯?」我不怎麼經心的回答。
亞戴爾小心翼翼的說:「關於艾德剛說的話,您別放在心上,他一向口無遮攔,嘴巴動得比腦袋快,不見得真有那個意思的,您也知道,他平常也是對您敬畏有加。」
「喔!」
我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看向不知所措的亞戴爾,笑著說:「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這回事,既然副隊長你提醒了我,那麼,就趁太陽還沒出門前,和親愛的太陽小隊兄弟,來場如夏日的光明神光輝般嚴酷的特訓吧!」
「……」
亞戴爾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跟全太陽小隊懺悔似的。
◇◆◇
「太陽?太陽?」
我回過神來,一個小黑點在我眼前飛了過去,還帶著吵死人的嗡嗡聲,我二話不說揮出右掌……
啪!
綠葉瞪大了眼,呆呆的看著我。
我冷靜無比的把手掌從綠葉的臉上「拔」下來,攤平手掌,跟被我打了一個響亮巴掌的綠葉解釋:「有蚊子。」
綠葉低頭看著白手套上的紅色蚊子標本,我則看著他的左臉頰,臉頰不但明顯發紅,還腫了起來,嘴角都帶著血絲了……說不定,我快要成為第一個成功激怒綠葉騎士的人了?
「原來如此。」
過了好一會,綠葉抬起頭來,微笑著說:「幸好太陽你幫我打了蚊子,不然我的臉恐怕就要給蚊子咬出一個腫包了。」
「……」
現在是沒被蚊子咬出腫包,不過你的半張臉就像個腫包,我露出溫和的微笑說:「綠葉兄弟太客氣了,這是太陽應該做的事情。」
「呵呵!」綠葉用手遮住頭頂上的陽光,讚嘆:「今天陽光真燦爛,連太陽你的頭髮都被照得像金子一樣燦爛好看,可不可以給我幾根呢?」
「如果太陽沒有記錯的話,綠葉兄弟似乎已經拿過太陽的頭髮許多次了?」
「用掉了……不!是不小心弄掉了。」綠葉露出十分抱歉的神情。
「原來如此,那麼太陽一次給兄弟多一些吧!」
為了讓綠葉徹底忘記我打他一巴掌的事情,我這次就慷慨一點吧!反正頭髮再長就有了,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雖然綠葉老愛跟我拿頭髮這點實在很怪,戀童癖、戀物癖都聽說過,戀發癖倒是真的挺少見的,喔不!不只是頭髮,他偶爾還會跟我要指甲。
由於他跟我要頭髮和指甲的時候,都是我剛好做了一些可能會激怒他的事情之後,所以,我都只好乖乖的交出來。
我拿起手邊的太陽神劍,一把抽出劍,就把亮閃的劍身往自己頭上削……
「太陽!你快要削掉你的腦袋了!」
綠葉驚嚇的大叫,一邊搶過我手上的劍,連連說道:「我來就好,你千萬別拿劍,看得我差點嚇死……」
綠葉一邊說,一邊俐落的把劍一揮,我連一丁點感覺也沒有,但他手上已經拿著一小撮金髮了,他小心翼翼的收起頭髮,問道:「我多削了一點,沒有關係吧?我想之後的路途上應該是常常要用……我是說,沿途陽光明媚,常常要拿出來照一下太陽,一定很閃亮好看。」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現在一看,綠葉的劍術果真像是亞戴爾說的那樣好了,接下來的路途終於沒問題了,就算有事情發生,也可以放心的推綠葉去擋了!所以說,別說多削一點頭髮,就算把我削成短髮都沒關係!
綠葉收起了頭髮後,就開始對著自己的腫臉施展治癒術,畢竟是皮外傷,雖然看起來嚴重,但只是一個最低階的治癒術,綠葉的腫包臉就恢復到平坦的狀況。
我這時才猛然發現,周圍竟然都沒人了,連忙問:「戰神之子閣下呢?」
綠葉仔細的解釋:「剛才,戰神祭司發現前頭有人埋伏,所以麥凱帶人去偵查了,他走之前還說,弓箭手和祭司待在原地就好。」
喔,原來如此……
等一下,弓箭手肯定是在指綠葉,他背上背著那麼大把的弓和好幾壺的箭矢,只有瞎子才不知道他是個弓箭手,但是,祭司是在指誰?
我面無表情的左右看了看,戰神祭司也不在,這裡就只有我跟綠葉而已。
我看著綠葉,綠葉也看著我,他委婉的解釋:「我想,麥凱大概是一時口誤,把你說成是祭司了。」
綠葉越解釋越小聲:「也可能是他誤會了你的職業,嗯,或許是認為會治癒術的就是祭司吧?或者是……」
我在心中翻個大白眼,剛才你也用了治癒術,他怎麼就不把你當成祭司?
這戰神之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
想當初,在月蘭國的皇宮中,我才風塵僕僕的帶著綠葉騎士,剛踏進月蘭國的皇宮,就見整座皇宮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害我差點以為消息有誤,其實是要辦公主的葬禮,而不是婚禮,早知道應該帶魔獄騎士來才對!
戰神之子站在一旁,身邊連一個戰士都沒帶。
月蘭國的女王端坐在王位上,身子一動也不動……如果我穿著那身看起來比盔甲還重的禮服的話,我也會一動也不動的,更何況,她的頭上還頂著一個看起來只適合拿來展覽,而不適合戴在頭上的王冠。
女王的臉上蒙著面紗,面紗很薄,隱隱還是看得出五官長相,雖然她的女兒都大得要出嫁了,但她的容貌卻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的樣子,保養得十分不錯。
女王就和我國國王一樣,幾乎都不說話,但是,女人的能力顯然比男人更上層樓,我國國王至少都要使個眼色,他身旁的心腹騎士才會跳出來代替他說話,但是這個女王連眼睫毛都沒顫抖過,她身旁的兩名女騎士就自動跳出了一位,然後跟我們光明神殿一行人解釋了起來。
女騎士說起話來頗為咬文嚼字,重述起來實在麻煩,更何況,我聽完就隨機忘記了,也無法重述,所以簡言之──要嫁給戰神之於的公主被擄走了。
「公主被擄走了?」
我表面上驚呼,內心卻有點懷疑,如果是王子被綁走也就算了,王子沒事都在到處亂跑,冒險、泡美女、決鬥樣樣都來,好綁架得很!但是什麼時候,居然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公主都可以被擄走嗎?
況且,擄走一位公主到底能做什麼呢?
要王位的話……在有王子存在的前提之下,公主本來就沒有繼承權了,綁她也沒用。
要美女的話,只要在城中晃兩圈,保證能找到比公主更漂亮的女人,畢竟,天下美女何其多,就算這名公主被人傳頌得多麼美麗,那也是在「眾家公主中」,她算是漂亮的,真要跟全天下的美女比起來,全大陸的公主可能沒人能排上前百名。
要錢的話,既然連公主都能綁走了,乾脆直接打劫皇宮的金庫不就好了?擄人勒贖多麻煩啊!
所以一般來說,會無聊到去綁架公主的,只有傳說中的魔王才會幹這種苦差事!
而就我想來,魔王之所以要幹這種苦差事,不是忘記長腦袋,否則大概是要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吧!
該不會,真是讓魔王綁走的吧?但最近沒聽說過有出現魔王啊?
我正滿腦子亂猜時,那一動也不動的月蘭女王開口說話:「太陽騎士,孤家有事請託。」
我臉色一變,女王都親自開口請求了,那隻代表一件事情……我要倒大黴了!
但是,就算知道會倒大黴,我還是不得不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色,嚴肅的說:
「女王陛下,太陽若能給您帶來一絲一毫光明神的光輝,就當全力以赴。」
女王仍舊面無表情的說:「孤家要你去救回孤家的女兒。」
聞言,我頓時眼神狐疑的看向一旁臉色從頭臭到尾的戰神之子,只差沒直接開口說,「你老婆被擄走關我屁事」之類的話來。
這時,那個該死的戰神之子冷哼一聲,看著我說:「沒辦法,營救公主的隊伍還缺個治癒用的祭司。」
幹,我是聖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