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故作驚恐,連連點頭,口中說道:“在下知道。此事爛在肚子中,絕對不會對別人說起。”
張實搖了搖頭,道:“朱兄弟,你會錯意了。我既然將此事說給你聽,便不擔心你會泄露此事。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與扶桑人交易,是市舶司管事太監、寧波知府衙門、甚至還有備倭軍將領、水師官兵參與,絕對不是咱們張家偷偷乾的。有這些官員給咱們保駕護航,自然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雖然賺取的銀子大多進了那些官員的口袋。即便如此,他們吃肉,咱們喝湯,獲利卻也不菲。是以只要咱們小心謹慎,將這些官老爺伺候好了,便沒有什麽風險。”
厲秋風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來張員外和在下說了這麽多,便是告訴在下不必擔心。這買賣是官員和咱們合夥乾的,就算有水師在海上攔截,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咱們過去。”
張實微微一笑,道:“這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於咱們而言,出海並非難事,但是與扶桑人交易,卻有極大的風險。以前咱們都是在海外一些荒島上與扶桑人碰面,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此次卻要將貨物送到扶桑國。那是萬裡海外,咱們人生地不熟,。雖然有擔保人居中斡旋,可是一旦扶桑人翻臉,咱們須得想法子逃走。這些日子張某一直想找幾位武藝了得,做事謹慎的朋友幫忙。只是這樣的人實在難找。好在老天爺開了眼,今日讓張某遇到了朱兄弟。有朱兄弟陪著張某同去,一定能夠萬無一失。”
厲秋風心下暗想,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費盡心思,想要前往扶桑國,因此才會夜入四方巷。正苦於無法找到張實之時,卻被此人請進府中,更是一心想要自己同往扶桑國。如此一來,自己原來想的法子全都沒用上,倒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不過若是答應得太快,只怕會讓張實瞧出破綻。此人外表忠厚,其實詭計多端,須得小心應付才是。
厲秋風念及此處,並未立時答允,而是搓著雙手,若有所思。張實見他如此模樣,隻道他還沒有拿定主意,隻想著趁熱打鐵,要厲秋風答應下來。是以他向前探著身子,對厲秋風說道:“朱兄弟,你這些年隨尊嚴做蜀錦生意,想來對經營之事頗為熟悉。不過對於江南的情形,只怕朱兄弟所知不多。江南富商大戶,官宦人家,最愛蘇州出產的絲綢,對於蜀錦並不喜愛。至於尋常百姓,隻穿布衣,更不會購買蜀錦。是以就算你走遍南直隸,也不會有綢緞莊的掌櫃收購蜀錦。”
張實一邊說一邊看著厲秋風的神情。待他看到厲秋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時,心下松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張某做的買賣,那是一本萬利的大生意。只要朱兄弟和張某乾一票,張某管保教你至少也能拿到五千兩銀子。朱兄弟,你賣多少匹蜀錦,才能賺上五千兩銀子?況且這筆買賣保賺不賠,你還有什麽猶豫的?!”
厲秋風臉色陰睛不定,坐在石凳上微微有些顫抖。張實見厲秋風如此模樣,知道他雖然動心,不過畢竟是一件大事,兀自拿不定主意。張實正想繼續勸說厲秋風之時,只聽得腳步聲響,緊接著聽到一個女人說道:“啟稟老爺,酒菜已備好,是否給老爺和客人擺上?”
張實坐正了身子,一臉威嚴地說道:“將酒菜端過來罷。”
只聽那女子恭恭敬敬地答了一聲,片刻之後,五名仆婦從一叢花樹後走了出來。這些人手中提著食盒,悄無聲息地走上了九曲木橋,一直進到亭子中。五人一字排開,先是向著張實和厲秋風躬身行禮,這才打開食盒,將酒菜擺到了石桌上。
轉眼之間,石桌上已經擺了八盤精致的菜肴,另有一盤豆沙包和一壺酒。一名年長仆婦給張實和厲秋風的杯子斟滿酒後,微微躬身,退到了一邊。其余四名仆婦小步後退到她身後,一個個垂手侍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張實右手一擺,五名仆婦一起退出了亭子,這才轉身向花園外走去。
厲秋風見張實威風凜凜,這些仆人見了他如同耗子見貓一般,心下暗想,這個家夥架子當真不小。我在京城之時,曾去王公大臣家裡辦差,卻也沒有如此森嚴的規矩。這個老小子當真是人前人後兩張面孔,關起門來做威作福。這種人心機深沉,須得小心提防才是。
待仆婦盡數退走之後,張實端起酒杯,口中說道:“朱兄弟,該說的話我全都說了。朱兄弟答允也不好,不答允也罷,你這個朋友張某都是交定了。來,咱們幹了這一杯!”
他說完之後,便將酒杯舉在身前。厲秋風卻並未舉杯,看著張實說道:“張員外,你能如此待我,在下感激不盡。方才張員外說的事情,在下願助員外一臂之力。”
張實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下大喜,正要說話,卻聽厲秋風接著說道:“不過朱某有兩件事,還要和張員外事先說好。”
張實笑道:“朱兄弟有事盡管說便是,在下洗耳恭聽。”
厲秋風略一沉吟,這才開口說道:“在下自蜀中來到江南,與家父和幾位叔叔伯伯分別前往南直隸各省。約好了一個月之後在南京一處客棧聚齊。若是隨員外做這筆買賣,不知道一個月之後能否回轉中原?”
張實一怔,想了片刻,這才摸了摸胡子,沉聲說道:“一個月恐怕回不來。不過朱兄弟可以事先寫好一封信,留在我家。若是咱們到時沒有回到中原,便由在下府中的仆人將這封信轉交給尊嚴,請他們先行回轉蜀中。如此一來,朱兄的各位長輩不會擔心出了什麽事情,可以放心回到蜀中。”
厲秋風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好法子。不過不須麻煩張員外了,我自行寫一封信,請人送到在下與家父約好見面的客棧,交由掌櫃代轉即可。”\
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第二件事,說出來有些尷尬。不過咱們還是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時不好說話。在下想請問員外,此行若是一切順利,在下能賺多少兩銀子?”
張實方才聽厲秋風說得鄭重,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事情,心下倒有些忐忑。 此時聽厲秋風只是擔心自己能賺多少銀兩,登時放下心來。只聽張實哈哈一笑,口中說道:“朱兄弟,我可以給你打保票。只要咱們順順當當地把這票買賣幹了,朱兄弟最少也可以拿到五千兩銀子。”
張實說完之後,右手放下酒杯,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厲秋風道:“朱兄弟若是還不放心,這張銀票算是定金。待咱們回來之後,張某再將剩余的銀子付給朱兄弟。”
厲秋風故意作出尷尬的神情,不過最後還是將銀票接了過來,並且用眼角的余光在銀票上瞟了一眼。待他看到銀票上寫著一千兩的金額之後,心下不由一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將銀票舉在眼前,前前後後仔細看了一番。
張實見他如此模樣,心下好笑,卻也更加相信厲秋風是見錢眼開之人。只聽他哈哈一笑,道:“這是山西瑞祥號開的票子,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通用,還可以在其它六家山西的銀莊通兌。朱兄弟若是不信,明日一早,便可以到咱們寧波府幾家銀莊去試試,看看能不能兌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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