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一邊撥打羽箭,一邊暗自計算三人與倭寇之間的距離。他心下暗想,倭寇距離三人最多不過三十丈,眼下敵人已從一團混亂中恢復過來,只要全力向老翁山衝擊,不須太多工夫便能追上三人。若是在山坡之上與敵人死戰,情勢必定與已不利。若是能搶先一步登上山頂,再居高臨下反擊倭寇,便能佔據地勢之利,不至於被倭寇合圍,或許會有轉機。可是要想在倭寇衝上來之前逃到山頂,又談何容易?
厲秋風一邊思忖一邊後退,不知不覺之間又向後退了十余丈。便在此時,他心下一怔,暗想倭寇射來的羽箭力道似乎弱了許多,不似方才那般勁急。他心下大為不解,揮刀又磕飛了幾支飛來的羽箭,越發確信這幾支羽箭飛來之時疲弱無力,不須耗費太多力氣,便能將羽箭擋開。
厲秋風心下驚疑,暗想難道倭寇不斷射箭,結果氣力不足了不成?可是轉念一想,倭寇絕對不會如此不濟。他們射來的羽箭突然變得軟弱無力,必定另有原因。
厲秋風正自思忖之時,忽聽戚九在他身邊低聲說道:“厲大哥,情形有些不對啊!為何倭寇射來的羽箭越來越軟弱無力?”
厲秋風聽戚九如此一說,知道此事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這才開口對戚九說道:“戚兄弟說得不錯。不曉得倭寇到底是在搗什麽鬼,不過咱們還是先逃到山頂再說。”
他說完之後,轉身便向山頂疾奔。此時倭寇射來的羽箭力道不足,不必像方才那般拚盡全力遮擋,大可以不必倒退著擊打羽箭。慕容丹硯和戚九也轉過身子,跟在厲秋風身後向老翁山頂奔去。
三人輕功都不弱,既然不必顧及倭寇射來的羽箭,便可以全力發足向山頂奔去。片刻之後,三人隻覺得眼前似乎一亮,山風強勁了許多,原來已經奔到了山頂。
厲秋風心下又驚又喜,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順利地到了山頂。他右手拎著長刀,轉身向山下望去。借著空地上的火堆,這才發現倭寇在山腳下黑壓壓地站了一大片,壓根沒有隨著三人登上老翁山。厲秋風心下大驚,這才明白倭寇射向三人的羽箭力道為何越來越弱。原來自己和慕容丹硯、戚九逃上老翁山之後,倭寇雖然追到了山腳,向三人不斷放箭,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倭寇竟然並沒有隨著三人登上老翁山,而是蝟集於山腳,只是以羽箭攻擊三人。初時倭寇與三人相距不過十余丈,向著山坡上亂箭齊發,迫得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只能倒退著向山頂退去。但是三人不斷後退,與倭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倭寇射來的羽箭力道自然也是越來越弱。到得後來,羽箭只能射出二三十丈,已然無法傷到厲秋風等三人。
慕容丹硯和戚九站在厲秋風身邊,目瞪口呆地向山下望去。片刻之後,慕容丹硯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這些扶桑惡鬼為何不到山上追殺咱們?難道他們被咱們嚇破了膽,不敢尾隨而來?”
她說到這裡,想想這個理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隻得閉嘴不說。
厲秋風看著山下星星點點的火把,口中說道:“咱們方才只是趁著倭寇不備突然出手偷襲,
這才讓倭寇陷入混亂之中。眼下倭寇已然從混亂中恢復過來,咱們絕對不是他們的敵手。此地是倭寇的老巢,咱們闖了進來,倭寇絕對不會放過咱們。他們沒有尾隨而至,多半是另有圖謀。”戚九聽厲秋風說完,接口說道:“或許是倭寇忌憚四周太過黑暗,生怕又像方才一般被咱們趁亂大殺一陣,這才沒有追趕上山。不過正如厲大哥所說,倭寇絕對不會放過咱們!他們雖然沒有追到山上,但是一定會派人將這座山團團圍住。待到天明之後,再向山上進攻。”
厲秋風轉頭對戚九說道:“這座老翁山雖然不大,可是方圓也有三四裡。五百多名倭寇聚在一起雖然不少,可是要將整座老翁山團團圍住,那是想也休想。”
戚九聽厲秋風如此一說, 不由心下一怔。他思忖了片刻,這才撓了撓頭,口中說道:“厲大哥說的是。要將這座小山圍得水泄不通,最少也要三四千人。”
三人站在山頂,眼看著山下的倭寇蝟集在一處,似乎正在向山上觀望,卻並沒有向山上進攻的跡象。慕容丹硯轉頭對厲秋風道:“這些壞蛋既不進攻,也不後退,只是守在山下。咱們正好趁機從老翁山東側下山,直奔柳生一族的老巢。這麽多倭寇到了這裡,他們的莊子裡定然空虛,咱們闖了進去,就算殺不了倭寇的首腦,也能嚇他們一大跳。”
厲秋風搖了搖頭,指著山下的倭寇對慕容丹硯和戚九說道:“這五百多名倭寇手持長槍,攜帶弓箭,進退有序,用的是長槍大戟的戰陣功夫。與柳生一族殺手詭異的劍術全然不同。依我來看,這些人並非是柳生宗岩的手下,而是從東南沿海趕到遼東來赴援的倭寇。”
戚九大驚,口中說道:“從東南沿海趕到遼東赴援的倭寇?這麽多倭寇北上,朝廷豈能不知?”
厲秋風苦笑了一聲,對戚九說道:“只怕趕到遼東的倭寇還不只這些。”
厲秋風將李奎久所說之事盡數講給了戚九聽。戚九越聽越是心驚,顫聲說道:“難道王家莊才是扶桑人的老巢?”。
慕容丹硯看了戚九一眼,口中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柳生一族的老巢?不對,你若是不知道,又怎麽會趕來相助?”
戚九搖了搖頭,對慕容丹硯說道:“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來?明明是厲大哥和姑娘出手救了在下,怎麽能說是在下趕來相助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