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堪堪搶到兩人中間,沒想到戚九臉上挨了一記耳光,並沒有出手攻擊王魚,反倒向後退了兩步。她心下一怔,暗想戚九雖然年紀不大,又受了王魚如此羞辱,竟然能夠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並未向王魚發作,這份隱忍功夫,絕非常人所能。無怪乎厲大哥如此看重此人,或許將來會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念及此處,慕容丹硯看了戚九一眼,露出了讚許的目光。隨即她將王魚摟在懷中,聲安慰。
戚九退後兩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厲秋風怕他生氣,正想出言解勸,卻見戚九向著在慕容丹硯懷中哭泣的王魚拱手道:“王姑娘,在下方才多有得罪,還請王姑娘見諒。”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沒有想到戚九竟然開口認錯,心下都是一怔。王魚也是吃了一驚,從慕容丹硯懷中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戚九。只見戚九左臉頰上一個大紅掌印,嘴角兀自有幾絲鮮血沒有擦淨。戚九混入排幫之中,原本穿著一身破爛衣衫,此時臉上帶傷,越發像一個街邊的乞丐。王魚想起方才自己嘲笑戚九手中拿著槍杆像打狗棒,再看戚九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沒有想到王魚突然笑出了聲,不曉得她為何又哭又笑。三人面面相覷,同時搖了搖頭,臉上都現出了一絲苦笑。
王魚從慕容丹硯的懷中掙脫了出來,雙手叉腰,對戚九道:“既然你認了錯,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你須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和我抬杠!”
戚九心下暗想,咱們此刻身在龍潭虎穴,十有不能逃生。就算逃了出去,我自回我的登州衛,你還是在這裡做你的大姐,這一生一世,咱們是再也見不到了。今日我不與你爭辯,你什麽便是什麽好了。念及此處,戚九躬身道:“是。戚某這一生一世,都不會違拗了王大姐的話。王大姐什麽便是什麽,戚某絕對不敢和大姐相左便是。”
王魚見戚九低頭認錯,心下得意,轉頭對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道:“厲大俠,慕容姑娘,你們兩位可要給我作證。他這一輩子都不許得罪我,否則便是食言而肥,稱不上是英雄好漢。”
厲秋風自然知道戚九的意思,心想這些女孩兒家真是麻煩,最喜歡蠻不講理,逼人賭咒發誓。好在此間事情了結之後,戚九和王魚也沒什麽再見面的機會。他隨便發個誓,免得王魚再胡鬧,先度過眼前的危難再。念及此處,厲秋風暗地裡向戚九豎起了大拇指。
慕容丹硯聽戚九賭咒發誓,心下一動,見王魚一臉得意的模樣,她將嘴巴湊到王魚耳邊,聲道:“魚妹妹,你們兩人這是在山盟海誓麽?”
王魚臉上一紅,伸出左手在慕容丹硯左肩上輕輕捶了一下,嗔道:“呸,我才不會和這子山盟海誓呢!我要找的那個人,一定是一位蓋世英雄,豈能是像他一樣莽撞的毛頭子?”
慕容丹硯正想話,厲秋風臉色一變,聲道:“大家心,有人來了!”
戚九和慕容丹硯心下一凜,凝神傾聽屋外的動靜。片刻之後,只聽得腳步聲響,院子中非止一人,正在向廂房走來。厲秋風向著眾人使了一個眼色,
右手握緊煉柄。慕容丹硯也將長劍拔了出來,將王魚護在自己身後。戚九向地上望去,槍杆已被王魚用長劍削成兩段,每段長約四五尺。他俯身將兩截槍杆握在手中,和厲秋風並肩而立。片刻之後,只聽腳步聲停在門前,緊接著有人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奉敝莊主人之命,請各位貴客前去赴宴。”
厲秋風、慕容丹硯、戚九心下都是一凜,一種“大事臨頭”的感覺瞬間從心中湧起。王魚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聽到外面的人話,她立時興奮起來,低聲對慕容丹硯道:“慕容姐姐,是不是那個叫柳生宗岩的老壞蛋要擺鴻門宴了?太好了!咱們這就去赴宴,先吃飽了,再和這些倭寇拚一個你死我活!”
厲秋風轉頭對王魚道:“王姑娘, 你一定要記得我方才過的話。若是酒宴上動起手來,你和慕容姑娘先走,千萬不要戀戰。你們逃了出去,將倭寇在東遼縣藏匿之事告知官府,我和戚兄弟才有逃生之機。”
王魚這才想起自己已經答允厲秋風不再鬧事,隻得點零頭。只不過她心下暗想,若是真的打了起來,一定亂成一團。到時自己搶了一柄寶劍,再與倭寇廝殺,想來厲大俠也無暇管我。他雖然要慕容姐姐保護我先走,可是看慕容姐姐躍躍欲試的模樣,只怕比我更想與倭寇打架。何況慕容姐姐明明愛煞了厲大俠,眼看著倭寇圍攻厲大俠,她哪裡會棄了厲大俠先走?嘿嘿,厲大俠呀厲大俠,你雖然武功高強,可是不懂女孩兒家的心思。
厲秋風見王魚點頭答應,雖然知道這個姑娘精靈古怪,卻也心下稍安。他又聲叮囑了眾人幾句,這才將長刀收回鞘中,當先走出了屋子。只見院子中高高矮矮站了五名青衣人,為首那名青衣人便是昨夜將厲秋風等人送到後院的那人。他見厲秋風走出屋子,急忙迎上前兩步,躬身道:“敝莊主人吩咐在下,厲少俠和這幾位朋友昨日太過疲憊,須得好生歇息,是以要敝莊上下熱不得到後院來騷擾各位。眼下臨近午時,想來各位已然養足了精神,主人吩咐在下前來恭請各位到前院相見。”
青衣人到這裡,側過了身子,向著厲秋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厲秋風點零頭,轉身對慕容丹硯等人道:“既然柳生先生已經擺下了酒宴,咱們就不必推辭了,這就去赴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