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正自思忖之際,卻覺得眼前的密道又大了不少,已經能夠略略直起了身子走路。他心下一凜,暗想開鑿密洞的那些人初時精力十足,開挖洞口之時必定不會惜力。眼下密道幾乎與自己身子等高,難道已經快到了洞口不成?
念及此處,戚九一顆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處,行走之時越發小心。走在他身後的王小魚見戚九突然放慢了腳步,心下奇怪,忍不住開口問道:“喂,前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戚九聽王小魚問得突兀,卻也不能不答。他一邊向前小心翼翼地搜尋,一邊沉聲說道:“密道到了這裡,變得高大了不少。是以在下猜想,密道極有可能快到盡頭了。”
眾人聽戚九如此一說,心下都是一凜。王小魚試著站直了身子,腦袋竟然沒有觸碰到洞頂。此前她一直彎著腰走路,此時腰酸腿疼,身上極是難過。眼下竟然能夠站直了身子,自然是心花怒放,若不是前後都有人看著她,只怕王小魚早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只聽她拍手說道:“太好了,總算能直起腰來啦!”
厲秋風和戚九抬著尹掌櫃,而且只能半蹲著向前行走,在眾人之中最為辛苦。此時聽戚九和王小魚說密道變得高大起來,兩人這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腰來。蕭東初時只是試探著用腦袋慢慢向頭頂伸去,發現確實如戚九所說,密道高了不少。他這才放下了心,隻覺得全身酸痛,正想伸一個懶腰,只不過剛剛伸直了腰,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腦袋已自撞到了洞頂。疼得蕭東“哎呀”一聲慘叫,忍不住大聲罵道:“他媽的,臭丫頭竟然敢騙老子?!”
蕭東這次卻是冤枉了王小魚。王小魚雖然討厭蕭東,屢次想將蕭東除掉,只不過自從走入密道之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走在前面的戚九身上,壓根沒有想起蕭東。戚九察覺密道正在變得高大,雖說他不似先前那般半蹲著身子行走,卻只是略略直起了腰,並未如同平時那般毫無顧忌地大步前行。若是他站直了身子,只怕腦袋早就撞到了洞頂。王小魚身子纖細矮小,比戚九矮了不只一個頭,是以她可以站直了身子行走。蕭東身高與戚九相差無幾,又走在慕容丹硯身後,所處之地比戚九所在的位置矮了不少。如此一來,蕭東猛然站直了身子,腦袋立時撞上了洞頂。
王小魚聽蕭東突然責罵自己,心下大怒,立時停下了腳步,轉頭向身後望去,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別說看不到蕭東,就連走在她身後的慕容丹硯也隱藏在黑暗之中,壓根看不到影子。是以王小魚心下一怔,湧到嘴邊的責罵之語又咽了回去。
便在此時,忽聽戚九沉聲說道:“大家小心,
前面似乎沒有路了!”厲秋風等人聽戚九如此一說,心下一凜,紛紛停下了腳步。王小魚哪裡還顧得上與蕭東吵架,轉身便向前衝去。
方才她停下了腳步,要找蕭東算帳,戚九卻一直前行,此時已走出了兩三丈外。王小魚向前走了五六步,這才看到戚九左手高舉火折子,正自站在一片岩石之前一動不動。王小魚走到他的身邊,口中說道:“喂,你在這裡發什麽呆啊?”
戚九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岩石,並沒有和王小魚說話。王小魚心下奇怪,借著戚九手中火折子的光亮,只見眼前這片岩石倒甚是平坦,極少凸凹不平。火折子照耀之下,岩石表面似乎散發出了一層青色幽光,一眼望去,倒似面對著一泓碧水,看上去令人心悸。
王小魚心下奇怪,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塊岩石好生奇怪,怎麽還能發出光來?我在東遼縣住了十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岩石?”
戚九此時似乎大夢初醒,顫聲說道:“這不是尋常的岩石,而是一塊玉石!”
王小魚嚇了一跳,轉頭看著戚九說道:“玉石?這塊大石頭雖然有些奇怪,不過怎麽可能是玉石?!”
王小魚話音方落,戚九還沒有回答,只聽厲秋風在兩人身後說道:“戚兄弟說得不錯,這確實是一塊玉石。只不過外麵包著一層石頭,裡面的玉石沒有經過雕琢,咱們看不到玉石的真容。可是玉石未露,光芒已隱約透過石胎散了出來,可見這是一塊上好的璞玉。世間璞玉不少,但是像這麽大的卻是絕無僅有,可以說是稀世珍寶。”
原來王小魚快步向前衝去,慕容丹硯生怕她莽撞之下遇到危險,便也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蕭東走在慕容丹硯身後,生怕王小魚發現了逃生的洞口,將自己拋棄不理,是以見慕容丹硯向前衝去,他哪裡肯落後?便也拖著木架子,小跑著向前追去。眨眼之間,幾人已到了王小魚和戚九的身後。看到這堵石壁在火折子照耀之下散發出幽暗的青光,人人心下都是悚然一驚
戚九自幼在軍營長大,他天性好武,每日裡隨著父親騎馬射箭,對玉石珠寶並不喜愛。只是在他十三歲之時,水師戰船在海上攔截了一隻走私商船,在船上找到了一塊八仙桌大小的璞玉,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水師官兵雖然在海上稱雄,不過到了陸地之上,兵馬並不算雄厚。水師將官生怕這塊璞玉送回陸地之後被人奪走,便將它押送至登州衛指揮使衙門,由水師衙門、山東巡撫衙門、登州知府衙門和登州衛指揮使衙門四家聯手看管。當晚戚九隨父親在衙門中見到璞玉,燭火照耀之下,璞玉散發出幽幽青光,便是眼前這般模樣。只不過與這堵石壁相比,戚九曾經見過的那塊璞玉自然是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