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魚此言一出,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心下都是一凜,暗想王小魚雖然莽撞,嘴上不饒人,此前惹出許多麻煩,不過她這幾句話卻說得甚是在理。回想在大船上與柳生宗岩和獨孤雪等人混戰之時的情形,柳生宗岩和手下的殺手若是倏然發射暗器,就算自己能夠避開暗器,王小魚、張實、秦老五、胡掌櫃等人卻非得死在暗器之下不可。以柳生老賊的狠毒心思,絕對不會對咱們手下留情。這事確實奇怪,不曉得柳生老賊在打什麽主意。
厲秋風心下更是驚疑。自從他與柳生一族的殺手相遇之後,雙方多次交手。這些殺手多半會在交手之初便發射暗器,一旦暗器被厲秋風躲過或是避開,他們便極少再次發射暗器。此前厲秋風壓根沒有想到殺手此種行徑有何不妥,此時聽了王小魚說話,心下登時若有所思。
柳生宗岩站立在墓道之中,身後一眾殺手高舉火把,火光熊熊,將他的身子襯托得越發高大。王小魚說完之後,柳生宗岩半晌沒有說話。只聽得火把燃燒時發出呼呼之聲,此外墓道再無任何聲響。厲秋風心下驚疑不定,右手握緊了刀柄,雙眼直盯著柳生宗岩。
過了片刻,只聽柳生宗岩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小丫頭,你倒真是細心。若是別人問起老夫此事,老夫必定要殺掉他滅口。”
柳生宗岩說到這裡,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心下大驚,生怕他暴起殺人,心下暗自戒備。
只聽柳生宗岩接著說道:“小丫頭,你運氣不錯。老夫今日為了取信厲大人,即便你窺探到了我柳生一族的大秘密,老夫也不能殺你。”
他說到這裡,轉頭望向厲秋風,一字一句地說道:“厲大人,今日老夫誠心結納,不妨將這個秘密說與你聽。只不過此事乾系甚大,甚至可以說與我柳生一族的生死存亡相關。厲大人和各位聽了之後,還請不要泄露出去,老夫必定感激不盡。”
厲秋風雙眉一挑,口中說道:“柳生先生方才還說要離開中土,重返扶桑,此生再也不與大明為難。此刻又不許厲某將此事泄露出去,否則將危及到柳生一族的安危。難不成柳生先生還有意問鼎中原不成?”
柳生宗岩被厲秋風說穿了心事,饒是他一向厚顏,卻也有些尷尬。只聽他咳嗽了兩聲,這才開口說道:“厲大人想多了。老夫已決意離開中土,所謂王圖霸業,隻當是一場舊夢。只不過老夫在扶桑的仇家也不少,回到扶桑之後,必定又是連番血戰。暗器是我柳生一族保命的利器,其中的秘密一旦被仇家知道,威力便要大打折扣,要想保得老夫族人平安,只怕不大容易。”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柳生先生武功通神,放眼天下,也只有慕容秋水老先生能勝閣下一籌。扶桑國遠在萬裡海外,國民未經聖人教化,哪裡會有什麽武林高手與柳生先生為難?柳生先生所謂的仇家,無非是昔年在扶桑朝廷做官時的政敵罷了。這些人都是錦衣玉食之輩,絕對不是什麽武功好手。柳生先生只怕連長劍都不必拔出,便能將這些人盡數殺死,
又有什麽顧忌可言?”柳生宗岩性子倨傲,甚是自負,自從隨柳宗岩習武以來,若論起單打獨鬥,從來沒有吃過虧。當日在南京與慕容秋水一戰,雖然他最後被迫退走,卻也並非是敗於慕容秋水劍下,而是朝廷大佬早就算計好了。他們打算利用柳生宗岩引走錦衣衛和東廠的高手之後,害了正德皇帝的性命,再借慕容秋水之手,殺掉柳生宗岩滅口。是以正德皇帝落水之後,柳生宗岩的下場便也注定了。他與慕容秋水激戰之時,周圍強敵環伺,他若再與慕容秋水鬥下去,那些奉大佬之命狙殺柳生宗岩的高手隨時都會加入戰團。到了那時,柳生宗岩再想逃走,勢必比登天還難。柳生宗岩見勢不妙,立時飄然而去。是以他與慕容秋水這一戰雖然沒有佔到什麽便宜,卻也不能說是大敗虧輸。此時柳生宗岩聽厲秋風說慕容秋水勝過自己, 心下不忿,暗想你這後生小子懂得什麽,竟然敢在老夫面前胡說八道!今日先不與你理論,待到老夫離開此處之後,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
念及此處,柳生宗岩強忍怒氣,口中說道:“以武功而論,老夫自然不畏懼任何仇家。只不過扶桑國內的情形,厲大人恐怕並不曉得。在扶桑國並沒有什麽武林幫派,不過卻有許多忍者世家,其中名氣最大的便是伊賀和甲賀兩家。這兩家的子弟稱為忍者,自幼修習忍術,殺人手段千變萬化,令人防不勝防。朝廷大臣、各處大名為了對付政敵和仇人,常常拿出錢財,買通這兩家的族長,令其派出忍者殺人。這些忍者的武藝或許比不上中土的武林人物,不過他們殺人的手段卻是極為厲害,而且最擅長用毒藥和暗器來害人。”
柳生宗岩說到這裡,王小魚笑道:“柳生先生,本姑娘記得你方才說過,昔年你在寒山漁村之時,曾經憑借武力將這兩家的忍者折服,迫得他們不敢與柳生一族為難。或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柳生先生威震扶桑,還到扶桑國朝廷做了大官,只怕與伊賀和甲賀兩家背地裡也有許多交易罷?柳生先生回到扶桑,這兩家必定還是曲意奉承,怎麽會與柳生一族為難?你是殺人放火的大行家,不去找伊賀和甲賀兩家的麻煩,這兩家都要燒高香了,又怎麽會有膽子敢與柳生先生為難?柳生先生,你遮遮掩掩,繞來繞去,一直不肯說出暗器的秘密,只怕不是害怕扶桑國的仇家,而是擔心咱們知道這個秘密之後,對柳生先生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