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心下暗想,這些人突然出現,來路不明,怎麽能說騎在馬上的黑衣人不是好人?只是他正思忖之際,卻見一名黑衣人左手一揚,一枚飛鏢激射而出,正打在拉著馬車的那匹高頭大馬的屁股上。那匹馬屁股吃痛,登時發起狂來。只見它“唏溜溜”一聲嘶叫,前蹄猛然揚起,身子立時停了下來。
其時馬車去勢正急,拉車的馬雖然停了下來,車身卻兀自向前撞去。只聽“喀喇喇”一聲巨響,馬車撞在拉車的那匹馬的後腿上,登時四分五裂。馬匹的兩條後腿被馬車撞斷,立時摔倒在地上,不住翻滾。
馬車被撞得四分五裂之時,站在馬車上的灰袍漢子立足不住,身子前後搖晃,眼看著就要摔到地上。跟在馬車兩側的幾名黑衣人瞧出便宜,立時揮舞大刀向灰袍漢子劈了過去。灰袍漢子見勢不妙,右足一點,身子鬥然躍了起來。只見他左臂抱緊了孩童,右手長劍揮舞,凌空下擊,直向幾名黑衣人的天靈蓋刺了下去。
此時馬車與拉車的馬匹撞在了一起,在土道上胡亂翻滾。兩名黑衣人猝不及防,沒有勒住坐騎,兩匹馬直撞了上去,登時被碎裂的馬車絆倒,摔在了地上。一名黑衣人在千鈞一發之際甩脫了馬蹬,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倉皇逃到路邊。另一名黑衣人的左腳被套在馬蹬之中,無法及時從馬背上跳下來,身子被坐騎拖著向前奔去。只是坐騎還沒奔出兩步,兩條前腿絆在了馬車輪上,立時重重得摔倒在地上。馬頭倒了下來,恰好砸在黑衣人的腦袋上,登時將他砸得腦漿迸裂,立時斃命。
灰袍漢子身在半空,手中長劍如蜻蜓點水,向著騎在馬上的黑衣人刺了過去。幾名黑衣人紛紛勒住坐騎,揮舞長刀迎向灰袍漢子刺過來的長劍。只聽“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卻是數柄大刀與灰袍漢子長劍撞擊在了一處。灰袍漢子借著長劍與一眾黑衣人手中的大刀撞擊之力,身子向後連翻了三個無頭跟頭,穩穩地落在土道的右側。
厲秋風見灰袍漢子以寡敵眾,出劍極快,武功確實不弱。不過他在半空之時,長劍凌空下擊,原本佔著優勢。可是他沒有避實就虛,而是與騎在馬上的黑衣人強攻硬打,失了劍術高手的靈動之氣,稱不上是一流高手。而那些黑衣人雖然個個孔武有力,不過出刀之時,多用蠻力,每一刀都是猛劈硬砍,談不上是什麽高明的招式。看樣子這些人並非是某一門派的弟子,倒像是綠林山寨的盜夥和幫會的幫眾。
厲秋風思忖之際,十幾名黑衣人已然紛紛從馬上跳了下來,揮舞著大刀向灰袍漢子殺了過去,瞬間便將他圍在了中央。只見十幾柄大刀寒光閃閃,從四面八方砍向了灰袍人。灰袍人雖然身陷重圍,卻也並不害怕,手中長劍左刺右擋,與十幾名黑衣人鬥在了一處。
從王小魚開口說話,到灰袍人陷入重圍,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王小魚見厲秋風並未說話,也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心下不忿,暗想厲大俠一向喜好打抱不平,怎麽今日見到這些黑衣人如此強橫,
竟然不想著出手助那灰袍漢子脫困?難不成他此時已被黑衣人嚇破了膽,變得優柔寡斷,膽小如鼠起來?念及此處,王小魚再也忍耐不住。只見她將長劍一擺,便要衝過去助拳。只是慕容丹硯早已有所戒備,王小魚身形一動,慕容丹硯左手伸出,扯住了她的左臂,低聲說道:“這些人來歷不明,咱們不可貿然出手!”
王小魚心下大急,顫聲說道:“那些黑衣人以多打少,必定不是好人。何況灰袍漢子還抱著一個孩童,情勢危急。咱們若是不出手相助,只怕他和那個孩童都會傷在黑衣人刀下。”
慕容丹硯搖了搖頭,口中說道:“以多打少,也不一定是壞人。江湖之中魚龍混雜,風波詭譎,不可以外貌取人。灰袍漢子雖然陷入重圍,不過他武功不弱,黑衣人想要殺他,卻也絕非易事。 咱們還是看清楚這兩夥人的來路,再動手也不遲。”
王小魚聽慕容丹硯如此說話,心下越發焦急,暗想慕容姐姐原本也是一位行俠仗義的女俠,怎麽此時卻變得婆婆媽媽?多半是她受了厲大俠的羈絆,才會變得如此猶豫。念及此處,王小魚頓足說道:“慕容姐姐,咱們相識之時,你給我講了許多江湖好漢行俠仗義的故事。可是事到臨頭,你又猶豫不決,這、這怎麽可以?”
其實慕容丹硯見十幾名黑衣人以多打少,個個凶狠無比,心下對灰袍漢子也甚是同情。何況灰袍漢子還抱著一個孩童,處於不利的形勢,更加容易讓人同情。不知不覺之間,慕容丹硯心中已自將灰袍漢子視為好人,而那十幾名黑衣人自然成了壞人。只是慕容丹硯在皇陵受傷之後,回到江南養傷。她在江湖上闖蕩了數月,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對江湖一無所知的驕傲少女。是以眼看灰袍漢子被十幾名黑衣人圍攻,雖說他以寡敵眾,不過劍招不亂,黑衣人想要傷他,卻也並非易事。厲秋風和戚九一直冷眼旁觀,並無出手之意。慕容丹硯心下暗想,厲大哥心思縝密,他既然不肯出手,必定有他的打算。戚公子雖然年輕,不過武功見識不凡,智計在我之上。他們二人都沒有出手助那灰袍漢子的意思,我也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慕容丹硯打定了主意,這才沒有莽撞出手,更是將一心想著去打抱不平的王小魚攔了下來。聽到王小魚責怪她不肯出手助那灰袍漢子,慕容丹硯口中說道:“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打架,那可不是行俠仗義,有時反倒會弄巧成拙,生出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