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王小魚故意放慢了腳步,與慕容丹硯和厲秋風始終離著二三十步。戚九見王小魚越走越慢,雖然不曉得她想做什麽,卻也放緩了腳步,始終陪在王小魚身邊。如此走了數裡,待到慕容丹硯回頭招呼之時,王小魚和戚九並未聽到歌聲,是以心下都是悚然一驚。王小魚見慕容丹硯已然拔出了長劍,知道情形有異,便也將長劍拔了出來,快步向前跑去。戚九右手拎刀,緊緊跟在王小魚身邊。
兩人奔到慕容丹硯和厲秋風身邊,立時聽到若有若無的歌聲,心下登時大驚。不過與慕容丹硯、厲秋風和戚九不同,王小魚心中不只驚愕,更多的卻是喜悅。她心中暗想,這位異人總算現身了!慕容姐姐的爹爹是天下第一劍客,武功天下第一,厲大俠武藝如此了得,想來也是師出名門。他們只須苦練本門武功,便能傲視天下。只有我自幼受了柳生旦馬守這個老壞蛋的蒙蔽,沒有練習過武藝。雖說慕容姐姐答允教我武功,不過我習武太晚,要想學會高深武藝,不能隻倚仗慕容姐姐一人。她與厲大俠的武功勝在一個“專”字,我須得另辟蹊徑,在“博”字上下功夫。只要遇到武林高手,便向他討教幾招。如此一來,我習得各門各派的絕招,再融會貫通,必定能夠成為武林高手。
念及此處,她心下越發焦急,隻想去找到唱歌的那位江湖怪客。只是還沒等她說話,卻聽厲秋風朗聲說道:“是哪一位前輩在此,還請現身一見!”
厲秋風以內力將話語送出,雖說不如“千裡傳音”那般厲害,卻也能夠傳出裡許。只不過他說完之後,等了半晌卻無人答話。歌聲仍然時有時無,四周還是一片寂靜。王小魚低聲說道:“慕容姐姐,你和厲大哥武藝高強,難道聽不出唱歌的那人身在何處麽?”
慕容丹硯右手提著長劍,一邊四處張望,一邊低聲說道:“唱歌的那人是一個高手。她的聲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一直漂移不定,咱們無法聽出她到底身在何方。此人武功著實厲害,輕功更是驚人。若是她出手偷襲,只怕是一個大麻煩。”
慕容丹硯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小魚妹妹,若是這人突然現身,你萬萬不可莽撞。即便她與咱們動手,我與厲大哥自會處置,你只須躲在一邊觀看即可。”
慕容丹硯說完之後,又看了戚九一眼。戚九知道慕容丹硯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示意若是有人偷襲,他自會照看王小魚,請慕容丹硯放心便是。
又過了良久,王小魚突然說道:“呀,我聽出她在唱什麽了。好像是唱了一句‘床前明月光’,我記得下一句是‘疑是地上霜’。這是李白寫的一首詩,我學寫字時先生教過。當時先生說這首詩是啟蒙詩,孩童學習讀書寫字之時,大多從這首詩開始。難道唱歌的那人是一個孩子不成?”
只是她說完之後,立時驚覺自己說的不對。因為慕容丹硯剛剛說過此人武功不弱,輕功更是驚人。就連慕容丹硯和厲秋風都不敢小覷此人,可見他的武功必定極高,怎麽會是一個孩童?
王小魚驚駭之際,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卻也聽到那人唱出了一句“床前明月光”,
只不過這句唱完之後,下一句又是晦澀之極,壓根聽不出她在唱些什麽。慕容丹硯心下驚疑不定,右手長劍橫在胸前,不住向四周張望。片刻之後,只聽厲秋風沉聲說道:“這人故弄玄虛,咱們不能在此地裹足不前。厲某走在最前面,慕容姑娘護著王姑娘跟在我身後,至於斷後的重任,就勞煩戚兄弟了。”慕容丹硯等人並無異議,四人小心翼翼向前走去。歌聲若有若無,始終在四人前後左右飄蕩不停,卻壓根無法判斷唱歌的那人身在何方。厲秋風越走越是心驚,暗想此人的輕功著實了得,比自己高出許多,想來武功也不弱。只是她武功如此厲害,何必畏首畏尾,故弄玄虛?即使堂而皇之地與自己打上一架, 只怕自己也是敗多勝少。歌者是何居心,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四人沿著土道走了裡許,前方突然發生了變化。只見半裡之外的霧氣似乎正在急速旋轉,如同平靜的水面被人扔進了一塊石頭,又像有人正在翻動一大團棉花。厲秋風等人急忙停下了腳步,各自握緊了兵器,一臉驚愕地向前方望去。
片刻之後,遠處的霧氣似乎緩緩散開。四人看到腳下的道路在前方不遠處終於到了盡頭,心下都是又驚又喜。只見道路盡頭處是一條寬約丈許的小河,正自涓涓地流著。小河上架著一座石橋。再往遠處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鉤角飛簷,只是離得遠了,霧氣又太重,看得並不清楚。
王小魚見此情形,心下大喜,險些跳了起來,右手指著前方,顫聲說道:“小橋流水人家!小橋流水人家!慕容姐姐,你說方才聽到那人唱了一句‘小橋流水人家’,咱們眼前有一條小河,河上還有一座石橋,再往遠處看還有樓宇屋宅,這不正是小橋流水人家麽?!一定是那位江湖異人在為咱們指路,讓咱們到他隱居之處作客!”
王小魚說完之後,再也忍耐不住,拔腿就要向石橋衝去。慕容丹硯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心下大喜,暗想走了十多裡地,總算看到了道路盡頭。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荒廢的田地,還有灰蒙蒙的霧氣。念及此處,慕容丹硯心下著急,便也想著奔向前方不遠處的石橋。
只不過二女隻跑出了兩步,卻見眼前人影閃動,厲秋風搶著將兩人攔了下來。只聽他沉聲說道:“兩位姑娘且慢,當心中了敵人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