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魚站在天井中央,轉頭看著四周的客房,心下一片茫然,不曉得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就在她心中忐忑不安之時,忽然聽到二樓隱隱傳來驚叫聲。她嚇了一跳,右手立時拔出長劍,擺出了衡山派劍法的起手式。
這聲音初時甚小,片刻之後,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最後聽出是有人在大喊救命。王小魚心下驚疑不定,暗想自己方才在樓梯上跑來跑去,又在天井之中指天罵地,聲音極大,按理說客棧的掌櫃、小二、客人都應當跑出來看熱鬧才是。可是自己在天井中折騰了大半天,又用彈弓將紙人從空中打了下來,卻一直沒有人出來查看,豈不是太過離奇?偏偏此時有人大叫救命,焉知不是兩頭狐狸精又布下了圈套,想要誘使自己上當?
王小魚思忖之際,二樓傳來的呼救聲越發大了起來。聽聲音是一個男子,聲音已然有一些嘶啞。王小魚心下暗想,兩頭狐狸精雖然狡猾,不過在自己手中屢次吃虧,對自己頗為忌憚,否則早已將邪術施於自己身上。是以只要自己小心謹慎,便不會被兩頭狐狸所乘。既然二樓有人,不妨上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麽情形。
念及此處,王小魚膽氣複壯,拎著長劍踏上樓梯,直向二樓走去。其實在她內心深處,始終以為自己的親生父母仍在人世,一定會派人來尋找自己。是以雖然知道兩頭狐狸精利用自己急於尋找親生父母之機,有意欺騙自己,她也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否則以她的性子,只怕早已逃出客棧,尋路跑回王家莊了。
王小魚一邊躡手躡腳走上二樓,一邊側耳傾聽樓上的動靜。只聽呼救之聲不斷,聲音嘶啞淒慘,傳入耳中著實令人心悸。王小魚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左手捏著劍訣,右手長劍橫在胸前,走到二樓樓口之後,便即停下了腳步,仔細傾聽呼救之聲來自於哪一間客房。
片刻之後,她已判定呼救聲來自天字第五號客房,與她歇息的那間客房相距不遠,其間隔著那兩頭狐狸精和紙人居住的客房。王小魚躡手躡腳走了過去,一直到了天字第五號客房的門口,這才將耳朵貼在了門縫上,只聽屋內有一個男人正在大聲呼救,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王小魚聽了片刻,又將眼睛湊到門縫處向屋內窺伺。只是縫隙太過狹窄,看不清楚屋內是什麽情形。王小魚思忖了片刻,將牙一咬,退後了一步,隨即抬起右腿,直向房門踢去。只聽“喀喇”一聲大響,房門塌了半邊,直向屋內倒去。王小魚向前搶出,手中長劍抖出了兩朵劍花,瞬間便已衝入屋內。
待到王小魚搶進屋內,手中長劍立時劃了一個圓圈,護住了自己的身子,這才停下了腳步。只見這間客房與自己居住的那間屋子一般無二,此時床下躺了一個男子,從頭到腳被人用繩索綁得結結實實,正自在地上用力磨蹭,想要將繩子掙脫開來。只是看到王小魚踹開房門衝了進來,右手還拎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登時臉色大變,嘴巴張得老大,一臉驚愕地看著王小魚。
王小魚見屋子中並無外人,心下松了一口氣。她一邊向左右張望,一邊緩緩走到那人身邊。只是當她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後,不由大驚失色,右手長劍一揮,劍尖登時抵在那人的喉結之上,口中喝道:“你這頭臭狐狸不知死活,又在本姑娘面前搗鬼。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既然你自尋死路,本姑娘便送你上西天罷!”
原來這人容貌神情,衣著打扮,赫然便是方才變回狐狸模樣逃走的趙大。王小魚隻道這頭狐狸去而複返,又幻化成趙大的模樣想要欺騙自己,是以立時動手,打算將趙大製住。她說完之後,手腕微一用力,劍尖向前略送了送,立時刺破了趙大咽喉處的肌膚。趙大隻覺得脖頸火辣辣一疼,嚇得魂飛魄散,又害怕自己略略一動,王小魚的劍尖便會刺入他的咽喉, 是以他臉色慘白,身子僵硬,顫聲說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王小魚雖然痛恨兩頭狐狸戲弄自己,不過她在王旗縣城聽掌櫃和廚子說過狐狸精懲罰貪官汙吏和豪紳大戶的故事,知道兩頭狐狸為百姓做了許多好事,自然不肯背負罵名,害了兩頭狐狸的性命。她之所以不肯將兩本天書還給狐狸,只是因為她的性子太過自負倨傲,不肯向人低頭,隻想著將兩頭狐狸擒住之後折辱一番,讓它們向自己投降求饒,再將兩本書還給狐狸了事。是以此時聽到趙大求饒,她手中的長劍凝立不動,冷笑著說道:“你不是故意要與本姑娘過不去麽?為何此時想著向本姑娘求饒,不敢再倔強了?!”
趙大顫聲說道:“姑娘說得哪裡話來?小人與姑娘素昧平生,怎麽敢與姑娘過不去?想來是姑娘對小人有了誤會,還請姑娘不要輕信人言,免得、免得鑄成大錯。”
王小魚臉色一變,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你說本姑娘輕信人言,又說什麽鑄成大錯,明擺著是想指責本姑娘。哼哼,死到臨頭,還在胡說八道!本姑娘若是放過你,豈不是給世人留下笑柄?!”
王小魚話音方落,右手倏然收回了長劍,隨即將長劍高高舉起,做勢要向趙大脖頸砍去。趙大嚇得緊了,想要向一旁滾開。可是他的身子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壓根無法挪動分毫。眼看著王小魚手中的長劍寒光閃閃,就要向他的脖頸劈了下來,趙大心下驚恐之極,顫聲說道:“小人絕對不敢譏諷姑娘,還請姑娘明鑒。姑娘有話盡管說便是,千萬饒了小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