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立國之初,官兵擊敗倭寇之後,抓到了許多俘虜,打聽出倭寇的來歷,稟報給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派出使者前往扶桑,斥責扶桑國君臣,要他們約束扶桑國敗兵和百姓,不得再到大明沿海騷擾。扶桑國君臣不敢違命,派了許多人馬守在扶桑國各處港口。怎奈扶桑國內亂不斷,逃亡的官兵和百姓越來越多,有時就連守衛港口的官兵也跟著逃亡入海,做了倭寇。這些年間劫掠東南沿海的倭寇是敗兵,眼下即將到來的是打敗倭寇的扶桑國官兵,戰力還在倭寇之上,咱們萬萬不可小覷。疆場征戰與武林中的比武較技全然不同,幾千幾萬人拚死廝殺,任你武功再高,於亂軍之中能夠自保已屬僥幸,想要憑著武功單打獨鬥,將成千上萬的敵人一舉擊敗,那是想也休想。”
妙慧大師聽厲秋風說到這裡,心下暗想,這個小子不只武功了得,見識卻也不凡,先前我敗在他的手中,卻也並非全是因為他使了詭計。他話裡話外提醒我不可小覷扶桑大軍來襲,也算是為我著想。此戰關系大明氣運和千千萬萬漢人百姓的生死存亡,我須得小心在意,若是再在眾人面前出醜,不只我自己丟人現眼,只怕還要連累得永泰寺也抬不起頭來。
念及此處,妙慧大師不敢多言,只是站在一旁默然不語,想聽聽許鷹揚和厲秋風有何打算。只聽厲秋風對許鷹揚說道:“許大人,你與張貴大人商議之後,不曉得他能派出多少兵馬到東遼縣來對付扶桑國大軍?”
許鷹揚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張大人說了,他手下能戰之兵不過千人,其余各地屯兵雖然約有五千余人,不過都是一些老弱殘兵,種地種菜還行,若是要他們上陣殺敵,那是想也休想。”
厲秋風原本也未對遼東總兵麾下的兵馬抱有什麽希望,聽許鷹揚如此一說,倒也並不沮喪。他思忖了片刻,正想說話,只聽許鷹揚接著說道:“陽大人看了厲百戶的書信之後,原本以為柳生宗岩在中原連遭挫折,手下能征慣戰的倭寇死傷殆盡,已然無力再次入關,只是打算盤踞遼東,以圖東山再起,是以只派了許某帶領北司三百余名兄弟到遼東公乾。沒想到柳生宗岩膽大包天,不只與金山島的倭寇勾結,還與扶桑國的大名沆瀣一氣,要聯手偷襲京城。如此一來,咱們這幾百人在扶桑國大軍面前,必定是不堪一擊。須得盡快派人趕回關內,先告知天津衛的守軍死守碼頭,再將此事稟報給坐鎮京城的陽大人,朝廷才能預先調動大軍,挫敗扶桑人的陰謀。”
厲秋風點了點頭,口中說道:“許大人心思縝密,在下佩服。眼下扶桑國大軍轉瞬即至,還請許大人盡快派人趕回關內。眼下敵軍雖然勢大,不過好在柳生一族起了內訌,柳生宗岩這個老賊與手下反目成仇,對咱們極為有利。這一年間厲某與柳生宗岩數次交手,知道此人武功極高,狡詐狠毒,不過老賊太過自負,心胸又極是狹窄,貪圖小利而不曉得如何去圖大勢,否則只怕他早已陰謀得逞了。眼下這個老賊恨極了柳生旦馬守等人,必定會想法子破壞柳生旦馬守與扶桑國大軍的陰謀,為此不惜將他圖謀大明江山的詭計置於腦後。
是以柳生老賊眼下不只不是咱們的敵人,反倒成了強援。不過這個老賊絕對不會放棄奪取大明江山的陰謀,一旦他除掉了柳生旦馬守等人,便會對咱們下手。咱們對柳生老賊須得處處提防,免得遭了他的毒手。”厲秋風與許鷹揚商議之後,便即依計行事。許鷹揚挑選了三名精乾的錦衣衛,要他們立即趕回關內,先去天津衛告知守將嚴守碼頭,以防扶桑國大軍偷襲,再趕回京城向陽震中稟報扶桑國大軍妄圖偷襲京城的消息。三名錦衣衛離開之後,厲秋風又將王小魚、戚九和蕭東引見給許鷹揚。蕭東雖然在京城做事,不過與許鷹揚相比,官職地位自然是差得遠了。他先前聽厲秋風說眼前這人乃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心下又驚又喜,暗想這趟差事辦砸了,正愁沒法子回去交差,想不到竟然見到了錦衣衛大員。若是能夠與這位許大人結識,只須他為我說幾句好話,六部那些官員自然不敢與我為難。是以厲秋風將他引見給許鷹揚之後,蕭東卑躬屈膝,大拍許鷹揚的馬屁。
許鷹揚聽蕭東阿辭如潮,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蕭大人,你雖然官職不高,不過在京城名氣可不小。前些年阜陽府那件案子牽涉到蕭大人,許某帶著雲大人簽下的貼子去找蕭大人問話,沒想到工部侍郎吳大人站了出來,力保蕭大人的清白。最後咱們無功而返,連蕭大人的面都沒有見到,弄得灰頭土臉,好生狼狽。”
蕭東聽許鷹揚提到阜陽府的案子,嚇得臉色慘白,顫聲說道:“許大人說笑了。小人一向謹慎,辦差之時聽從六部各位大人之命,絕對不敢自作主張,擅越雷池一步。小人確實參與了阜陽府雷家莊的買賣,不過那是奉了兵部和工部之命,絕非小人私下裡與雷家莊勾結,還望許大人明察。”
蕭東說完之後,向著許鷹揚一揖到地。許鷹揚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蕭大人不必如此驚慌。吳大人當日已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工部、刑部多位大人做保,許某豈能信不過蕭大人?”
許鷹揚說到這裡,蕭東松了一口氣,正要站直了身子向許鷹揚道謝,只聽許鷹揚接著說道:“只是事情與三大營軍械采辦有關,乃是一等一的大事,錦衣衛豈能不探查清楚?否則皇上問了起來,指揮使大人和鎮撫使大人絲毫不曉得此事,可就有罪在身了。是以如此等要事,蕭大人若是事先能與咱們知會一聲,便要少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