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青媚答應了一聲,隨即傳來“吱呀”一聲門響,外間再無聲音。片刻之後,李樂娘慢悠悠地走進了臥房。吳秀才見她一臉陰毒,心下又驚又怕,隻想開口求饒,偏偏又無法說話,只能直愣愣地看著她。李樂娘走到床前,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你若是誠心悔過,發誓以後不再違命,老娘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李樂娘說完之後,伸手在吳秀才左肩輕輕拍了一下。吳秀才隻覺得胸口一痛,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此時他才發覺自己雖然身子兀自不能動彈,不過已經能夠發出聲音,心下又驚又喜,顫聲說道:“樂娘,咱們夫妻一場,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我雖然有錯,還請樂娘不要生氣。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敢去杏花村喝酒了……”
吳秀才說到這裡,心下驚恐難安,嘴角抽搐,已然說不下去了。李樂娘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男人說話若是靠得住,世間便沒有那麽多癡怨女子了!你說我是應該打斷你兩條腿,讓你無法下床行走,還是戳瞎了你的雙眼,讓你走不出這座院子?”
吳秀才聽李樂娘說得狠毒,心下嚇得緊了,顫聲說道:“樂娘,樂娘,你就饒了我罷!我、我再也不敢了。從今往後,我只聽你的話,每日留在家中陪你,絕對不敢出門一步。若是違了誓言,叫我出門便即摔下山崖,死無全屍!”
李樂娘聽吳秀才發了毒誓,瞥了他一眼,口中說道:“既然你發了毒誓,我暫且信你一次。你到杏花村胡來,固然是因為你貪婪好色,不過若不是姓李的兩個騷狐狸狡猾,憑你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蠢貨,想來也無法靠近杏花村。哼,這兩個騷狐狸,屢次壞了老娘的好事,此次又要與老娘一爭短長,那就休怪老娘不講情面了!”
吳秀才見李樂娘說話之時,咬牙切齒,面孔扭曲,神情恐怖之極,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心中兀自無法放下李錦,生怕李樂娘去與李錦為難,是以雖然心下恐懼,還是壯著膽子說道:“樂娘,我雖然不曉得你與李家母女有什麽過節,不過昨日我稀裡糊塗走到了杏花村,並非是李家母女使了什麽手段……”
吳秀才話音未落,李樂娘臉色一沉,陰森森地說道:“你膽子好大,還敢為那兩個騷狐狸說話?!”
吳秀才嚇了一跳,顫聲說道:“樂娘,我、我不是為那兩個……李家母女說話。其實昨日是、是白先生帶我去杏花村喝酒……”
吳秀才話未說完,李樂娘臉色大變,雙手握成了拳頭,惡狠狠地瞪著吳秀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白威?你說是白威帶你去的?”
吳秀才顫聲說道:“是,是白先生帶我去的。昨日你和青媚去李媽媽家之後,我在屋中實在氣悶,不知不覺間走出了院子。原本我打算等你回來之後,再一起回房歇息,沒想到白先生到山上采藥,恰好路過門前。他見我閑極無聊,便請我去喝酒,將我一直帶到了杏花村。不曉得白先生安了什麽心,到了杏花村之後,他便想方設法騙我喝酒。我喝了五六杯酒之後,便即醉得不省人事。今日一早醒來,
才發覺自己躺在蒲團上,這才知道昨日喝多了酒,竟然在酒館留宿了一晚。”吳秀才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我醒來之後,知道自己貪杯誤事,生怕樂娘記掛,便即匆匆返回家中。白威與我一起下山,他還吩咐我絕對不能將此事告訴你,要我隻說在山中迷路,尋了一處無人的岩石之下藏身,天亮之後才回到家中。我雖然不忍欺騙你,可是害怕你生氣,只能對你說了謊話。樂娘,咱們夫妻一體,我又怎麽會故意欺騙你呢?實在是白先生再三叮囑,我一時鬼迷心竅,這才鑄成了大錯。”
吳秀才出賣了白威,心下暗想,為了不讓樂娘與李錦為難,也隻好對不起白先生了。好在白先生是須眉男子,就算樂娘找他算帳,他也不會吃虧。可不能說我重色輕友,見死不救。
李樂娘聽吳秀才說完之後,臉色越發難看,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啊,姓白的王八蛋果然居心叵測,想要從老娘口中奪食。 只不過他自知鬥不過老娘,便想著和那兩個騷狐狸聯起手來對付老娘。好,好,既然這三個混帳東西自尋死路,那就休怪老娘下手無情!”
李樂娘說完之後,轉身便向門口走去。吳秀才嚇了一跳,急忙大聲叫道:“樂娘,你、你這是要去哪裡?”
李樂娘頭也不回地說道:“老娘去找那三個狗男女算帳!你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待老娘教訓了他們之後,再回來和你說話!”
吳秀才顫聲說道:“樂娘,就算你要離開,也要先讓我能夠下床才是。”
李樂娘此時已然走到門口,聽吳秀才說完之後,她停下了腳步,可是兀自不肯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娘在你身上施了定魂術,三個時辰之後法術自解,你便能夠活動了。只是不須等上三個時辰,老娘便能將那三個狗男女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連鬼都做不成。等老娘回來之後,你若是老老實實,遂了老娘的心意,老娘自會解了法術,咱們還做一對羨煞世人的夫妻。若是你有意欺瞞,哼,老娘管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吳秀才聽李樂娘說得狠毒,心下一寒,嘴角抽搐了幾下,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樂娘揚長而去。他心下暗想,沒想到真如白威所說,樂娘身負邪術,是一個難惹的大魔頭。她去找李家母女算帳,必定大佔上風。可惜李錦這樣一個妙齡少女,只怕難逃樂娘的毒手。樂娘離開之時曾經說過,回來之後還要與我為難,若是應對不善,非得挨一頓毒打不可。怎生想個法子,解了她在我身上施的邪術,趁她沒有回來,遠遠逃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