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收拾停當,隨著許鷹揚一同離開了王家莊,直向東遼縣城走去。待到眾人走出莊子之後,慕容丹硯壓低了聲音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王家莊離大水溝極近,咱們這麽多人大搖大擺地離開王家莊,若是藏匿在左近的倭寇發覺,只怕柳生旦馬守會起疑心。”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柳生一族的殺手死傷殆盡,再也無力控制王家莊。咱們如此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王家莊,倭寇反倒不會懷疑,慕容姑娘盡管放心便是。”
慕容丹硯心下兀自驚疑不定,可是看到厲秋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也不好多說,隻得點了點頭,和厲秋風一起向前走去。眾人進城之後,到了知縣衙門,剛剛到了大堂門前,便有一名錦衣衛迎上前來,向著許鷹揚拱手說道:“啟稟大人,方才有一人自稱是東遼縣知縣衙門的刑名師爺,求見知縣,被屬下扣在大堂。請大人定奪。”
許鷹揚點了點頭,口中說道:“你要他在大堂稍候,本官去換了衣衫,便要升堂審他。”
許鷹揚話音方落,王小魚心下一驚,對錦衣衛說道:“那位師爺是不是姓蔣?”
那名錦衣衛不知道王小魚是什麽人,只是見她年紀不大,如何肯與她說話?是以看了王小魚一眼,仍然侍立一旁,並不理會王小魚。許鷹揚瞥了王小魚一眼,對那名錦衣衛說道:“這位姑娘是厲大人的朋友,並非外人,你若是知道師爺的姓氏,盡管說給她聽便是。”
那名錦衣衛答應了一聲,這才轉頭對王小魚說道:“這位師爺確是姓蔣。他自稱前幾日奉了知縣之命,到城外催收賦稅。今日差事已然辦完,回城向知縣複命。”
王小魚聽錦衣衛說完之後,急忙轉頭對許鷹揚說道:“這位蔣師爺是東遼縣知縣衙門中唯一的一位好人,你們不可對他無禮!”
慕容丹硯見王小魚和許鷹揚說話頗不客氣,生怕兩人起了齷齪,不免壞了大事,急忙扯了扯王小魚的衣袖,口中說道:“扶桑大軍即將來襲,許大人自然要謹慎一些。他要詢問蔣師爺城外的情形,並非要與蔣師爺為難,小魚妹妹不必擔心。”
慕容丹硯話音方落,只見王小魚頓足說道:“姐姐沒聽他方才說過嗎?他要升堂審問蔣師爺!”
厲秋風見王小魚脹紅了臉,雙手攥緊了拳手,狠狠地盯著許鷹揚,急忙搶著說道:“王姑娘盡管放心便是。許大人只是打算向蔣師爺詢問一些事情,不會與蔣師爺為難,你盡管放心便是。”
許鷹揚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絲笑容,口中說道:“厲大人,你帶著戚公子和兩位姑娘去後院歇息罷。聽說這位蔣師爺處事公正,極是聰明,咱們要對付扶桑大軍,借重他之處甚多,許某自然不會與他為難。”
王小魚聽許鷹揚如此一說,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早有一名錦衣衛快步走到厲秋風身邊,拱手說道:“厲大人,戚公子,請各位隨我來。”
那名錦衣衛將厲秋風等人帶到後院一處廂房門前,便即告辭而去。
厲秋風見王小魚神情陰晴不定,知道她兀自為蔣師爺擔心,便即對她說道:“王姑娘,你不曉得錦衣衛辦案的規矩。他們找人問話,俗稱為審某某人,並非是要嚴刑拷打。眼下扶桑大軍來襲,許鷹揚正愁人手不足,蔣師爺恰好從城外趕回,乃是老天爺給許鷹揚送來了一位強援。蔣師爺做了多年刑名師爺,對東遼縣城裡城外的情形了如指掌。許鷹揚只會重用,絕對不會與他為難。若是咱們能夠僥幸將扶桑大軍拖住,待到大功告成之後,蔣師爺必定會得到朝廷重用。”厲秋風說完之後,王小魚這才轉憂為喜,口中說道:“如此最好。蔣師爺為人公正,對百姓最好,人品才能勝過潘師爺百倍。可惜李知縣是一個大大的貪官, 對蔣師爺多有壓製,害得他多年來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師爺,時常被潘師爺、何捕頭等人排擠。既然李知縣一夥已經死在了倭寇手中,不如請蔣師爺來做知縣,百姓一定擁戴。”
厲秋風聽王小魚胡說八道,卻也並不在意,只是敷衍了她幾句。戚九心下暗想,蔣師爺雖然在知縣衙門當差,不過是一位小吏,壓根不入流。依照大明律例,凡未入科場者,絕對不能出仕做官。除非蔣師爺為朝廷立下大功,吏部據實向皇帝稟告,若是皇帝下旨,賜他同進士出身,破格提拔,他才能做了知縣。只是此事極為艱難,本朝開國至今,也沒有幾人能夠如此幸運。不過眼下扶桑大軍來襲,許鷹揚又在用人之時。若是蔣師爺立下大功,正如厲大哥所說,錦衣衛將他的功勞稟報給皇帝,說不定龍顏大悅,賜他同進士出身,倒是一件平步青雲的大好事。
四人談論了一陣,許鷹揚又派了一名錦衣衛,帶著厲秋風和戚九去後花園查看百姓送到衙門的松油壇子和菜油壇子。厲秋風和戚九見裝著松油和菜油的壇子層層疊疊,足有一千余壇,心下又驚又喜。戚九笑道:“有了這麽多松油,何愁燒不盡扶桑人的戰船?!”
兩人在後花園中轉了半晌,這才興衝衝地回到了廂房。慕容丹硯和王小魚見厲秋風和戚九一臉喜色,正想開口詢問,厲秋風已將許鷹揚征集到許多松油之事說了。慕容丹硯和王小魚聽了之後,也是大喜過望。王小魚拍手說道:“如此最好。待到咱們去燒船之時,我也要帶上幾壇松油,學著諸葛武侯的模樣,給扶桑惡鬼們來一出火燒藤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