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厲秋風心中一動,暗想包熙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冷林若是殺手,要將包熙弄死易如反掌。可是他卻並未下手,還請包熙喝酒吃肉。難道冷林看不出包熙並未練過武功,心中沒底,這才打算先將包熙灌醉,再下手殺人不成?只是冷林若真的如此蠢笨,別說做殺手,即便是市井中的無賴潑皮,只怕沒過幾天便被人打死在街頭了,又怎麽會有人將追殺包熙這等大事交給他做?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老者接著說道:“包熙見此情形,心中恍然大悟,知道抓住自己的胳膊、脖頸,將自己從橋上推下來的便是這些白衣女子。想來所謂金色蓮花雲雲,不過是這些白衣女子編造出來的鬼話罷了。她們故意發出驚呼,便是要將自己騙到鐵索橋邊緣,好讓那隻從霧氣之中伸出來的大手將自己抓住。看到自己想要避開那隻大手,這些白衣女子自然不肯放過自己,抓住自己的胳膊和脖頸,然後將自己從鐵索橋上推了下來。
“念及此處,包熙心中後悔不迭,痛恨自己稀裡糊塗著了一群娘們的道兒,被她們從鐵索橋上推了下來。這條河流和鐵索橋如此詭異,就算沒有從霧氣之中探出的那隻大手,自己從鐵索橋上摔落下去,也非得活活摔死不可。想到這裡,包熙心中一寒,知道今日已然無幸,隻得閉目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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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熙萬念俱灰,以為自己不是被那隻大手拖入地獄,便是跌入水中淹死或者摔死。只是他正在沮喪之時,隻覺得後背撞到了極堅硬的東西上,不曉得是那隻大手還是水面。緊接著右手一陣劇痛,包熙忍不住張嘴大叫,猛然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一片光明,既沒有濃霧,也沒有鐵索橋,更加沒有白衣女子。包熙躺在地上,仰面看到的是塌落大半的破廟屋頂。陽光自廟頂的破洞中灑落進來,照在身上頗為舒服。包熙心中茫然,不曉得出了什麽事情,半晌過後,這才想要從地上坐起來。只是他的右手甫一按住地面,隻覺得手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又叫出聲來,忙不迭地將右手收回。待他將右手舉在面前仔細察看,這才發現右手掌心邊緣已經變成黑色,稍一活動便即疼痛鑽心。
“包熙轉頭向右首望去,只見離著身子盡許之處,便是一堆燒過的木頭余燼,他愣怔了片刻,這才記起那堆余燼正是昨晚自己和冷林點起取暖的那堆火。此時包熙驚魂稍定,仔細回想此前的情景,終於想通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想來昨夜他與冷林喝酒吃肉,自己不勝酒力,不曉得什麽時候沉沉睡去,在睡夢中有了種種奇遇。自己在夢中從鐵索橋上跌落,其實是睡夢之中翻了一個身,仰面朝天滾在地上。而自己睡著之時,離著火堆不遠,
方才自己稀裡糊塗地想從地上爬起來,右手向地上撐去,恰好伸進了火堆余燼之中,才會將右手邊緣燙成了黑色。好在火焰已經熄滅,只剩下一些火炭,雖說燙傷了手,卻並無大礙。“念及此處,包熙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將右手放在嘴邊,用力向手掌邊緣吹氣,一邊轉頭四處張望。此時已是天光大亮,破敗不堪的大殿內一片光明。除上地上一堆灰燼和自己帶著的一個包袱之外,便是破磚碎瓦和大大小小腐爛的木頭。
“包熙回想昨晚的情形,此時已然恍如隔世,甚至不敢判斷與自己喝酒的冷林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夢中的人物。只是口中仍然有酒味和肉味殘留,他這才相信自己確實與冷林一起喝酒吃肉。只是眼下大殿之中再無人影,不曉得冷林去了哪裡。
“包熙思忖良久,又想起夢中的情形。此時他腦中已是一片清明,再也不像夢中那般稀裡糊塗,茫然若失,心中暗想,這個夢做得真是奇怪,不過倒甚是清楚。前來接我的那名華服女子容貌嬌豔,又被官女稱為昭儀,想來就是昔年武則天的心腹上官婉兒。至於我在大殿偏殿之中看到的那位頭戴高冠者, 自然是一代女皇武則天。想不到我在夢中竟然能與千余年前的兩位了不起的人物相遇,也算是一段奇遇。
“念及此處,包熙已不似方才那般惶恐,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稀奇古怪的大夢罷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盡快尋路離開荒山,早日尋一處妥當之處安身。想到這裡,包熙伸了一個懶腰,這才俯下身子想將包袱從地上提起來,卻見包袱上放了一張白紙,上面寫了幾行大字。包熙心中一怔,呆立片刻,這才將白紙拿了起來,放在眼前仔細觀看,口中默念道:‘先生酣睡未醒,在下先行離開,萍水相逢,甚是投緣,無以為報,贈銀五十兩,他日再見,必浮一大白,冷林書’。
“包熙讀完紙上的文字之後,呆立片刻,這才發現自己的包袱旁邊還放著一個灰布口袋。只是方才上面壓著白紙,自己沒有發現這個口袋。念及此處,包熙隻覺得心中怦怦直跳,猶豫著伸出左手,將灰布口袋抓在手中。只聽得口袋中嘩啦作響,正是銀子互相磨蹭撞擊時發出的聲音。包熙心中又驚又喜,隨手將白紙扔在地上,雙手打開袋口,裡面赫然裝著十幾錠銀子。
“包熙逃離梁州之時,家道已然敗落,身上隻帶了少許銀子,一路風餐露宿,連飯都吃不飽,待到逃入這座破廟之時,他身上只剩下幾錢散碎銀子。包熙正愁這些銀子花光之後如何,冷林竟然贈送給自己五十兩銀子,當真是絕處逢生。念及此處,包熙雙手捧著裝滿銀兩的灰布口袋,心中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