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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聽了懷義和尚的妙計,心中大喜,便將此事將給懷義和尚主持。懷義和尚一邊召集高僧名士偽造佛經,一邊下令在各地建造大雲禪院,寺中供奉的佛像便是依照武氏的面容塑造而成。沒想到武氏做了皇帝之後,雖然靠著殺戮壓製反抗武氏的官員和百姓,但是與武氏作對的人仍然不少。後來張柬之等人發動神龍政變,將武氏軟禁,助中宗李顯複位。李顯登基之後,下旨各地官府將大雲經收繳後燒毀,又毀掉了各地建造的大雲禪院。包熙棲身的這座破廟,想來就是被朝廷毀掉的一座大雲禪院的舊地。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老者接著說道:“樵夫告訴包熙,官兵殺死建造大雲禪院的官吏、工匠等人之後,又將寺院毀掉,這才收兵離開。只是從此之後,這座被毀掉的寺院就鬧起鬼來。有人在寺中留宿,不是被嚇得瘋癲,便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蹤,本地的百姓由此知道寺中鬧鬼,無人敢靠近寺院。千百年之後,左近的鄉民兀自視這座破敗不堪的寺院為鬼寺,誰都不敢進入寺院。自己每日在山中砍柴,雖然並未看到傳說中的惡鬼,卻也不敢靠近寺院。
“包熙聽樵夫說完之後,想到夢中看到的情形,嚇得魂飛魄散,沒命般向山下逃去。那名樵夫不曉得出了什麽事情,隻道包熙失心瘋了,在包熙身後笑罵了幾聲,便即自顧自地砍柴去了。包熙掙扎著逃到山下,這才驚魂稍定,找到官道之後,徑直趕往洛陽城。靠著冷林贈送給他的五十兩銀子,包熙在洛陽住了下來,靠著做塾師度日。其後他又數次參加科舉,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歸。後來他想到洛陽雖然算是名城,只是這裡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千百年來戰火不斷,數次被毀,想來文脈已經斷絕。若是還在洛陽居住,必定不能中舉。聽說江南形勝,刀兵不興,文脈得以保存,不如遷往江南名城,或許能有好運氣。
“包熙打定了主意,便即離開洛陽,一路南下,先遷到南京。後來多次輾轉,身上的銀子花得乾乾淨淨,稀裡糊塗地到了蘇州。因為囊中羞澀,隻得寄居於寒山寺中。寒山寺的住持和尚出家之前也是一位文士,對讀書人禮敬有加,是以從來沒有為難包熙。不過知客僧因為包熙佔用了一間廂房,又沒有什麽銀錢孝敬,對他頗為厭惡,一心想要將包熙趕出寺院。礙著住持和尚對包熙甚好,知客僧雖然不敢公然出面將包熙趕走,
卻在暗中指使手下的僧人和寺院幫工對包熙侮辱斥罵,有時兩三日才給包熙送一次飯。包熙身為讀書人,受到這些小人的侮辱,自然心有不甘。只不過他身上沒有銀錢,已然陷入絕境,若是離開寺院,非得凍死餓死不可,只能厚著臉皮忍受這些小人的侮辱刁難,想著有朝一日中舉,再與這些小人算帳。”灰衣老者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說道:“老夫聽包熙說了他的遭遇之後,對他頗為同情,又掏出十兩銀子贈送給他。包熙推讓了一番,這才將銀子放入懷中,對老夫千恩萬謝,言明他日若能中舉,必定會報答老夫。老夫笑著說道,包先生見過武則天和上官婉兒,積了陰德,日後必定能夠中舉,從此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榮華寶貴,指日可待。
“老夫說了這幾句話,原本只是戲謔之語,沒想到包熙聽了之後,神情沮喪,不住歎氣。老夫見他如此模樣,以為說錯了話,正要向他道歉,卻聽包熙說道,在下科場不順,乃是命中注定之事,並非人力所能逆轉。老夫聽他如此一說,心中一怔,口中說道,願聞其詳。包熙這才告訴了老夫一件怪事,而這件怪事與這杆玉秤有極大的關聯。”
眾人聽灰衣老者說了半個多時辰,雖然其間他提到過玉秤,卻又將話頭岔開,是以人人心中都是茫然不解。此時聽灰衣老者再次提到玉秤,眾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只聽灰衣老者說道:“原來包熙在南京寄居之時,曾經在一戶姓房的人家做西席。房家是書香門第,祖上曾經做過吏部侍郎,雖說子孫已經遠離仕途,但是家中藏書仍有數千卷。包熙在房家做西席,閑暇之時常常向主人借幾卷書來誦讀。有一日他選了一部叫作張園叢記的筆記,帶回居處翻看,無意中翻到書中一段文字,讀過之後如遭雷擊,險些昏了過去。
“這段文字記敘了河間府一位姓余的讀書人的奇遇。這位余先生自幼讀書,十四歲便中了秀才,在河間府頗為有名。其時朝廷工部尚書大人也是河間府人氏,某年回鄉省親之時,聽說余先生的種種事跡,以為孺子可教,便將他請進府中說話。其時還有一位翰林院編修祝某也在河間府,尚書大人便將祝某也請入府中,打算讓余先生和祝某相識,日後余先生若是金榜題名,進了翰林院,祝某身為前輩,也能對余先生多加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