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香寺雖然大致分為三進院子,但是與中土的院落全然不同。最前面四四方方的院落,乃是積香寺的本院, 除了供奉諸佛的大殿之外,再無其他屋宅樓宇。第二進院子是積香寺眾僧居住的所在,其實與前院完全隔絕,乃是一個獨立的院落。只是在石牆一角設了一處門戶,供僧眾進出積香寺本院,勉強可以算作第二進院子。至於後院,則像極了中土大戶人家的私宅院落,規模與第二進院子相比要小得多,不過屋宅齊全,陳設奢侈,乃是方丈釋路東的居處。後院與第二進院子之間有一堵石牆,石牆右端打開了一處角門。那個人影就是從角門走進了後院,此時站在角門旁邊,正自向後院各處張望。
慕容丹硯心中暗想,厲大哥製服釋路東這個賊禿之後,擔心他手下的和尚前來營救,特意吩咐葉逢春到中院假傳釋路東的號令, 不許眾僧走進後院。按理說這些和尚不敢擅入後院, 難道有賊禿發覺後院出了變故,竟然打算前來救出釋路東不成?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見角門中又走出了七八個人,只見這些人個個身穿黑衣,用黑布包住腦袋,只在雙眼處留出兩個窟窿。慕容丹硯心中越發驚疑不定,暗想若是積香寺的賊禿要到後院救人,不必遮住面孔。如此看來,這些黑衣蒙面人必定不是積香寺中的僧人。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模樣,多半是積香寺的仇人,潛入寺中找釋路東的晦氣。
念及此處,慕容丹硯一顆心瞬間到了嗓子眼處,暗想我和厲大哥躲在廂房屋頂,雖然廂房門前懸著燈籠,不過只能照亮廂房門前,屋頂一片漆黑,這些人必定無法看到咱們。可是正房中只剩下葉逢春和釋路東,這夥人若是衝了進去, 葉逢春和釋路東非得倒大霉不可。釋路東這個賊禿不是好人,死在仇人手中正是死得其所。葉逢春貪婪狡詐,是死是活原本與咱們無關。只是此行前往寒山漁村,要借助此人之處甚多,若是他被這夥人殺掉,咱們失了向導,只怕步步荊棘。是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在這夥人手中。
慕容丹硯心中打定了主意,急忙湊到厲秋風耳邊,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厲大哥,有人潛入後院,只怕要對葉逢春和釋路東不利。”
厲秋風一直埋頭盯著屋中諸人,
壓根不曉得有人潛入後院,是以聽慕容丹硯如此一說,心中大驚,急忙抬起頭來,轉頭向院中望去。待他看到角門處站了十幾人,心中一凜,臉色大變。
慕容丹硯發覺有人潛入後院,而厲秋風卻一無所知,絕不是因為他的武功不及慕容丹硯。角門位於院子右側,離著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所在的廂房幾有二十余丈,距離如此之遠,即便是內功絕頂之輩,卻也無法聽到角門處有什麽異常聲音。慕容丹硯能夠發覺那夥人潛入後院,是因為她無意中向院子中瞥了一眼,看到有一個人影自角門走入後院,這才發現了這夥人。而厲秋風一直低頭向屋中張望,自然不曉得有人走入後院。
厲秋風定睛望去,只見那夥人在角門處站了片刻,隨即留了兩人站在角門左右兩側,其余七八人小心翼翼地向正房走去。厲秋風心中暗想,看這夥人鬼鬼祟祟的模樣,必定不是積香寺的僧人。正如慕容姑娘所說,他們潛入後院,十有**是要對釋路東不利。釋路東是死是活,壓根與咱們無關,只是葉逢春留在正房,被這夥人撞上,只怕凶多吉少。念及此處,厲秋風轉頭對慕容丹硯小聲說道:“屋子中這夥人有古怪,眼下不曉得他們有何圖謀,輕易不能與他們動手。咱們還是盡快趕回正房,免得葉逢春被這夥人所害。”
慕容丹硯自無異議,正要和厲秋風一起悄悄返回正房,只見那七八個人小心翼翼地走過正房門口,壓根沒有衝入正房,而是直奔左側廂房而來。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見此情形,心中都是一凜。厲秋風急忙轉頭向著慕容丹硯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動。兩人伏在廂房屋頂的屋脊之上, 雙眼緊盯著院子中那夥人的動向。只見這夥人橫穿後院,悄悄走到左側廂房近前。厲秋風和慕容丹硯伏在屋面,再也看不到這夥人的身影,心中驚疑不定,隻得將身子緊緊伏在屋脊上,側耳傾聽院子中的動靜。
片刻之後,突然聽到“喀喇”一聲響。厲秋風心中一凜,知道有人踹開了廂房的房門。他急忙將腦袋移到屋脊右側,向被他挪開瓦片的洞口望去。只見白衣人首領伸手在原美慧肩頭用力一推,登時將她推倒在地,一邊拔出長刀,一邊轉身向門口望去。其余一眾白衣人也紛紛拔出兵刃,似乎正要與人廝殺。
厲秋風見這夥白衣人如臨大敵的模樣,猜測潛入後院的七八名黑衣蒙面人已經衝進了廂房之中,暗想原來這夥黑衣人並非要與釋路東為難,而是為了對付這夥白衣人。這兩夥人來歷可疑,又聽不懂他們說話,只怕想破了頭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何圖謀。不過咱們初來乍到,與他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妨作壁上觀,看看這些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厲秋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才轉頭對慕容丹硯小聲說道:“看樣子這兩夥人素有仇怨,眼看著就要混戰起來。咱們千萬不可發出聲音,由著他們廝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