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逢春等人此時已經逃出了三四丈遠,畏縮於火圈一角,身子瑟瑟發抖,待到他們看清楚老虎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又看到鮮血自老虎身下流了出來,這才知道厲秋風竟然將老虎格殺,心中又驚又喜,對厲秋風越發敬畏,紛紛搶上前來,圍著老虎的屍體不住竊竊私語。
葉逢春快步走到厲秋風身邊,恭恭敬敬地說:“厲百戶大顯神威,格斃如此凶悍的猛獸,真是神功蓋世,天下無敵,在下佩服之至!”
葉逢春一邊說話,一邊向著厲秋風一揖到地。厲秋風急忙將他攙扶住,搖了搖頭,口中說道:“這頭老虎不懼火焰,竟然衝入火圈,並非餓急了,而是怕到了極處,隻想著拚命逃走,竟然連火焰都不放在他眼中。今晚這麽多野獸倉皇逃命,一定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殺它們。老虎是獸中之王,連它們都嚇成如此模樣,可見追殺它們的那個東西有多厲害。此處不可久留,咱們須得立刻出發,多留一刻,便多了一分風險。”
葉逢春聽厲秋風說完之後,連連點頭稱是,隨即將一眾夥計叫到面前,吩咐他們收拾馬車和行李,須得連夜離開此地,盡快找一處妥當之地歇息。眾夥計也巴不得盡早離開此地,是以聽葉逢春說完之後,紛紛點頭答應,各自忙活去了。葉逢春陪在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身邊,眼看著火圈外面再無野獸出現,隻留下遍地蛇蟲屍體,心中也是驚懼難安。
慕容丹硯將長劍收回鞘中,轉頭看了一眼老虎的屍體,這才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殺掉這頭老虎,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其實在老虎躍入火圈之前,便已判斷出老虎要落在何方。若是老虎落在地上,雖然咱們手中持有刀劍,但是想要殺掉這個畜牲,卻也絕非易事。厲大哥料敵先機,知道老虎最弱的時候就是它的身子懸在空中,肚子沒有絲毫防護之時,這才搶到老虎必過之處,將刀尖指向空中。老虎自厲大哥頭頂躍過,直如自己將肚子送到刀尖上一般,枉自送了性命。厲大哥這份料敵先機的本事,只怕江湖中沒有幾人及得上!”
葉逢春聽慕容丹硯如此一說,登時豎起了大拇指,將一頂頂高帽送到了厲秋風的頭上。厲秋風連連搖頭,正想謙遜幾句,突然聞到一股古怪味道,吸入鼻中,嗆得他險些咳嗽起來。此時慕容丹硯和葉逢春也聞到了這股怪味,登時咳嗽了起來。片刻之後,許多松鶴樓的夥計和扶桑百姓大聲咳嗽。一時之間火圈內咳嗽聲四起,有人咳嗽得急了,竟然涕淚齊流,模樣甚是狼狽。
慕容丹硯左手捂住了口鼻,轉頭四處張望,看到眾人如此模樣,她心中一凜,急忙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這氣味如此古怪,難道有人趁咱們不備,偷偷施放毒氣害人不成?!”
厲秋風聽慕容丹硯如此一說,心中一凜,暗想慕容姑娘說得不錯啊!方才蛇群湧過之時,從蛇嘴中呼出的氣息鬱積於火圈內外,許多人吸入毒氣之後嘔吐昏倒。此時這股氣味雖然不似先前那般腥臭,但是更加刺鼻,吸入之後咽喉刺痛,胸口鬱悶,只怕比蛇嘴中呼出的毒氣更加厲害!念及此處,他心中驚恐,正要與葉逢春說話,驀然間隻覺得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刹那間眼前白茫茫一片,竟然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形。
他急忙閉上雙眼,緊接著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腳下地面竟然顫抖起來,饒是厲秋風身負高深武功,可是沒有絲毫提防,險些坐倒在了地上。他心中大驚,急忙雙腿貫注內力,雙腳牢牢釘在地上,這才穩住了身形。只聽得身邊驚叫之聲四起,卻是葉逢春和松鶴樓的夥計,以及扶桑百姓紛紛摔倒在了地上。慕容丹硯被亮光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一時之間無法看清楚四周的情形,心中驚駭,無奈之下隻得緊閉雙眼。緊接著又聽到一聲巨響,嚇得她險些叫出聲來。待到腳下地面猛烈顫抖起來之時,慕容丹硯猝不及防,隻覺得雙膝一軟,竟然仰面向後倒去。所幸她見機甚快, 雖然目不視物,但是就在身子即將跌倒到地面之時,左手倏然探出,在沙地上拍了一掌,身子借力彈了起來,穩穩地落在了地上。雖然地面兀自顫抖不停,不過慕容丹硯已經有了防備,身子隨著地面上下左右搖晃,卻並未再次跌倒。
厲秋風緊閉雙眼,心中驚恐,生怕敵人趁機偷襲,右手反手拔出長刀,側耳傾聽四周的動靜。只是那聲巨響傳入耳中之後,震得他耳朵之中嗡嗡作響,只能聽到四周眾人發出的驚叫之聲,壓根聽不到其他聲音。如此一來,厲秋風越發害怕,雙手握住長刀舉在身前,雙腳牢牢釘在地上,若是有敵人攻了過來,他便要全力反擊。
片刻之後,又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震得厲秋風頭皮發麻,刹那間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只是此時眼睛似乎不似方才那般刺痛,他急忙睜開眼前,只見眼前一片火光,卻是地面顫抖之時,竟然將火牆震得四分五裂。幾根熊熊燃燒的木頭恰好落在厲秋風身前,火焰升騰起來,映得厲秋風眼中盡是火光。
厲秋風向後退開幾步,這才抬頭望去,只見天邊火光熊熊,似乎豎起了一根正在燃燒的巨大蠟燭,蠟燭頂端的火焰熊熊燃燒,直將東方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晝。厲秋風從來沒有看到如此怪異的情形,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左手擦了擦眼睛,又向東方望去,天邊確實有一大團火焰正在燃燒,而且血紅的火光不斷向空中升騰,在空中彌散開來,又向四周散落下去。一眼望去,猶如有人正在向空中發射煙花,既壯觀,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