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雖然看到風頭大起,不過心中並不十分畏懼,暗想就算這場雪崩比昔年葉逢春遇到的雪崩更加厲害,攪起的狂風也不會撲出一二十裡,是以看到葉逢春面如土色, 混身發抖的模樣,兩人心中都是暗暗好笑。不過為了不讓葉逢春難堪,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還是伏低了身子,躲在大岩石背後,側耳傾聽東方的動靜。
片刻之後,風聲突然大了起來,從初時的“沙沙”聲變成了“嗚嗚”聲。原本雪塊擊打在岩石上發出的是沉悶的“噗噗”聲,此時也變成了清脆而又密集的“啪啪”聲。厲秋風聽到聲音如此勁急,心中一凜,暗想從雪塊擊打在岩石上的聲音判斷,風勢突然強了許多。此時若是沒有岩石藏身,被這些雪塊擊打在臉上身上,雖然不會丟了性命,只怕也會將面孔打得血肉模糊。
念及此處,厲秋風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處,暗想葉逢春並未欺騙咱們,雪崩之後果然有狂風來襲。我方才還在心中嘲笑葉逢春膽小如鼠,其實是我太過愚蠢。
厲秋風思忖之際,東方傳來的聲音又有變化,清脆而又密集的“啪啪”聲已經變成了更大、更密集的“砰砰”聲, 其中又夾雜著令人心悸的“嗤嗤”聲。而且岩石竟然也在不斷晃動,雖然並不劇烈,卻也讓人頗為驚恐。
慕容丹硯此時也沒有了方才那般從容的氣度,壓低了聲音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你聽外面的聲音,像極了暗器破空時發出的聲音。雪崩再厲害,總不能向咱們發射暗器罷?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厲秋風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我也不曉得外面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只是從聲音判斷,擊打在岩石上的不只有雪塊,只怕還有大大小小的沙石和樹枝。姑娘所說的暗器破空之聲,多半是樹枝被狂風激飛時發出的聲音。葉先生說得不錯,這場大雪崩卷起的狂風著實可怕,若是咱們沒有躲在岩石背後,只怕此時已經有了傷亡。”
厲秋風話音方落,東方傳來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片刻之後,大片雪花從岩石外面飛了過來, 漫天遍野地從空中卷了過去。無數細小的沙石、樹枝和雪花從厲秋風等三人頭頂掠過,聲勢極為驚人。三人大驚失色, 將身子伏得更低,壓根不敢抬頭向空中張望。此時風聲已經從“嗚嗚”聲變為巨大的“呼呼”聲,直將天地間的所有聲音都壓製了下去。三人倚靠的岩石原本不算小,而且十分厚重,可是此時仿佛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能被狂濤巨浪吞噬。
厲秋風將身子緊緊倚靠在岩石之上,察覺到岩石竟然不住搖晃,似乎隨時都會被狂風卷得飛了出去,心中越發驚駭。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在這場大風暴之中,任你武功再高,內力再強,也不過是高山大河前的一隻小小的螻蟻,性命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念及此處,他暗想師父曾經說過,天地博大,窮極人力亦無法與之相抗,只能順應天地潮流,方能苟全性命。其時尚不通曉師父這句話所蘊含的道理,此時身處狂風之中,才知道師父所言不虛。
此時狂風猶如大海之上的波濤,將四周萬物盡數籠罩於其中,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葉逢春拚命縮緊了身子,死死倚靠在岩石之上,唯恐自己稍有不慎,便會被狂風卷走。只是岩石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三人心中驚恐莫名,暗想若是岩石也抵擋不住狂風猛撲,咱們三人必定會被狂風卷入空中,絕對無法僥幸逃生。念及此處,三人心中都是萬分驚懼,身子顫抖不已。
不曉得過了多少時候,風聲漸漸小了,岩石也不再晃動,厲秋風這才睜開了雙眼,想要察看四周的情形。只是他剛要挪動身子,這才發覺身上蓋了厚厚的一層雪花,其中還有許多沙石和樹枝樹葉。他身子稍稍一動,雪花和沙石、枝葉便即簌簌落下,倒把他嚇了一跳。片刻之後,他才知道身上盡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急忙用力抖動身子,雙手在身上胡亂拍打了一通,直到將雪花和沙石、枝葉拍得大半散落,這才轉頭四處張望。
只見身後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只是雪地變得凸凹不平,不似先前那般平坦。想來方才那陣狂風卷來了許多沙石和樹枝,盡數埋入雪中,才會使得雪地變得如此不平。四周的樹木不是被狂風刮斷,便是被削去了許多樹枝,變得光禿禿的極是難看。厲秋風急著想要探出頭去查看岩石外面的情形, 只是此時風雖然已經小了許多,但是兀自沒有停歇,仍然有許多雪塊、沙石和枝葉從頭頂飛過。是以厲秋風雖然心中焦急,卻也只能強自忍耐,不敢抬頭向岩石外面張望。
又過了一柱香工夫,風勢終於小了許多,頭頂再也沒有雪塊、沙石和枝葉飛過,厲秋風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向岩石外面張望。只是不望則已,一望之下大驚失色,只見岩石外面的雪地升高了數尺,幾乎與岩石頂端持平。樹木大半都陷在雪地中,一眼望去似乎矮了許多。再往遠處張望,到處都是雪花彌漫,猶如白氣升騰,將東方的高山、天空遮掩了大半,壓根看不清楚遠方是什麽情形。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中驚懼難安,暗想葉逢春果然說得不錯,這場雪崩卷起的狂風厲害之極。狂風自雪崩之處向四周掠去,推動雪花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外衝擊。這片平地原本積雪厚達一二尺,狂風又吹來許多積雪,使得雪地又升高了二三尺,掩埋了樹乾,那些樹木看上去矮了許多。幸好有這幾塊大岩石藏身,否則咱們幾人不是被狂風卷了出去,便是被埋在雪中,就算沒有當場斃命,卻也不免身受重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