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說話之際,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便即住口不說。片刻之後,只聽有人敲門,卻是廟祝和老仆為三人送來香茶。厲秋風道了聲謝,待廟祝走後,三人又閑聊了幾句,最後圓覺和黃旭起身告辭。厲秋風將她們一直送出城隍廟外,眼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這才回到廟中歇息。
此時已近午夜,厲秋風和衣躺在床上,仔細回想這幾日的事情。聶老太爺、紀定中、張百行、胡坤、韓去思、黃崇等人的影子一一在他面前掠過。這些人以武功而論,在江湖之中壓根算不上什麽厲害角色,甚至有幾人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一個個心思縝密,行事詭異,比之柳生宗岩等武林大豪更加可怕。眼下倭寇大頭目一直沒有現身,更不知道與柳生一族是否有關聯。若是柳生宗岩在背後操縱,事情將更加棘手。首發 s s
厲秋風心下思緒難平,越想越是焦躁,最後沉沉睡去,夢中好似又回到了虎頭岩下的靜心寺中,四周一團漆黑,他四處尋找出路,每次都撞上厚重的石壁。他隻得握緊了手中的繡春刀,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
待他醒來之時,雖然並未天光大亮,但是窗外已經朦朦朧朧有些發白。厲秋風翻身坐了起來,隻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嘴裡更是苦澀之極。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後一飲而盡,心中的焦慮減弱了幾分。他在屋中慢慢踱步,心下暗想,藏在大架山的邪魔外道已經被紀定中一舉擊潰,眼下紀定中已經張開了大網,只等著倭寇到來。聽黃旭昨晚講述紀定中等人在知縣衙門的謀劃,紀定中“一石數鳥”的計謀當真狠毒。他是要利用倭寇除掉陸、趙、杜三家,然後再利用華山、昆侖、峨嵋、青城等各大門派來消滅倭寇。自己須得與劉湧等人商議對策,免得落入紀定中的陷阱之中,做了他殺人的工具。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s:/
念及此處,厲秋風再也無法等待下去。他悄悄推開房門,見院子中寂然無聲,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天地之間似乎籠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使得四周的情形有些縹緲難辨。厲秋風穿過前院,見大門上了門閂。他將門閂拉開,輕輕推開廟門,走出去之後,又將廟門輕輕合上,正想轉身向城北而去,冷不防看到廟門前竟然站著一個人。
厲秋風心下一凜,右手已然握住了繡春刀的刀柄。
那人站在廟門前的石階下,一身青衣,雙手籠在袖中。見厲秋風伸手握住了刀柄,他立即向後退了兩步,口中說道:“在下張昊,見過厲百戶。”
厲秋風這才看清此人正是錦衣衛小旗張昊,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快步走下石階,對張昊說道:“小哥找到許大人了嗎?”
張昊道:“在下昨日已見過許大人,他要在下帶厲百戶去見他。”
厲秋風一怔,道:“現在去見許大人?”
張昊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在下昨晚回城之後,原本想著來找厲百戶商議此事。可是天色已晚,怕打擾厲百戶歇息,便等到今日一早到了這裡。只不過廟門上了門閂,在下無法進入廟內,隻好在廟門前守候。沒有想到厲百戶竟然這麽早便出來了,倒嚇了在下一跳。”
厲秋風心下暗想,倭寇即將大舉到來,紀定中又在暗中搗鬼,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在此危急關頭,正要借助錦衣衛之力,方能外抗倭寇,內敵聶家。須得先行見過許鷹揚,定下大計之後,再與劉湧等人商量卻也不遲。
念及此處,厲秋風對張昊說道:“既然如此,我就隨小哥去見許大人罷。”
張昊見厲秋風答應了下來,似乎松了一口氣,道:“許大人現在帶人駐扎在城西飛雲浦,在下帶厲百戶過去見他。”
兩人沿著城隍廟外的大街一路西行。此時天空只是朦朦有些光亮,大街上空無一人。兩人並肩前行,談談講講,倒也並不寂寞。待經過縣衙門前時,卻見衙門口處仍然站了八名捕快,守衛得甚是森嚴。厲秋風心中暗想,這些公差捕快雖然守緊了知縣衙門,可是柳生一族若是攻了過來,這些公差捕快定然抵擋不住。讓封門村四家和柳生一族拚個你死我活,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兩人出了西門,天光已然大亮,路上已經有了行人的影子。只是城外山野之間霧氣頗重,一路走來,不知不覺之間,兩人的頭髮和身上衣衫都略略有些潮濕。
走出西門五六裡之後,張昊帶著厲秋風轉入右首一條小路。兩人沿著小路走出半裡地,穿過一片小樹林,卻見不遠處有一條結冰的河流。一座石橋橫於河上,石橋上站了一人,頭戴深笠,身披蓑衣,背對著厲秋風和張昊,正在負手遠眺。
張昊停下了腳步,對厲秋風道:“許大人就在前面等候,在下不能過去,請厲百戶自行前往。”
厲秋風點了點頭,道:“多謝小哥引路。”
他說完之後,便向石橋走了過去。此時太陽正從東方升起,恰好從厲秋風身後照了過來,將不遠處的河流、石橋、荒野盡數染成了金黃色。
厲秋風走到石橋邊緣,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樹林遮住了剛剛升起的太陽,厲秋風的影子在地上消失不見了。
石橋上那人仍然沒有回頭,自顧自地背著雙手,正自向遠處眺望。
刹那之間,厲秋風感覺到一陣陰冷的殺氣,正從那人身上逼了過來。他這時才發現在那人身邊的橋欄上,橫放著一柄白鞘長劍。
這柄長劍的劍鞘以白木打造,劍柄纏著黑色布帶,與劍鞘黑白相映,甚是醒目。
厲秋風握緊了繡春刀,冷冷地盯著那人,一字一句地說道:“玉清子,你什麽時候做了錦衣衛了?”
那人緩緩轉過身子,腦袋微微抬起,露出了深笠下的面容。只見他雙眉斜飛,面如冠玉,正是武當派的叛徒玉清子。
玉清子看著厲秋風,微微一笑,道:“貧道只是借用錦衣衛之名引你上鉤罷了。 ”
厲秋風道:“原來張昊是你們的人。要見我的壓根不是許鷹揚,而是柳生宗岩。”
玉清子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柳生先生另有要事,怎麽會有余暇見你這無名小輩?是貧道認為你這小子太過礙事,所以想要殺了你,這才讓張昊將你請到了這裡。”
厲秋風雙眉一挑,道:“廣智和尚來了沒有?”
玉清子沒有想到厲秋風會詢問廣智和尚的去向,倒有些意外。他搖了搖頭,道:“廣智大師去了哪裡,貧道並不曉得。”
厲秋風道:“可惜,可惜。你本來可以撿一個大便宜,只是良機錯失,未免可惜。你今日若是能夠活著離開這裡,日後想到此事,定然會後悔不已。”
玉清子微微一笑,道:“你這小子狡詐之極,不過今日可沒有什麽人幫你,你就不要想著在口舌上討什麽便宜了。咱們一劍一刀,好好打一架才是正經。”
厲秋風道:“廣智和尚與玄機大師對決,你是否在場?”
玉清子道:“那日貧道確實在場。玄機和尚武功也算是不錯,只可惜內力不及廣智大師。兩人以般若掌對般若掌,在第十三招‘達摩托缽’的第四個變化時,雙掌相交,玄機和尚被廣智大師震退了三步,口吐鮮血。廣智大師乘機追了上去,在他胸口打了兩掌,將他打死在長亭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