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公卻做主打破了這規矩,不過,他也沒讓家裡辦得太過份,隻安排了十三桌,請了三房六親來坐席,給兩對孩子做見證。
席上,老太公把楊元喬支了出去,又確定老太太在睡覺,才出來站在堂屋門口,衝著滿院子的客人團團抱拳,說道:
“大家夥兒這兩日為我家的事,都辛苦了。”
“大伯,我們都是一家人,互幫互助都是應該的。”
九叔公還本家中威望也挺高,當下先起來表態。
“這世上沒有應當應份的事。”
老太公擺了擺手,長歎一聲說道。
“我這輩子,固守孔孟之道,教書育人,雖沒有桃李天下,卻也有不小學生,那些個學生有達官顯貴,有富貴閑翁,最尋常的,也本本份份,可,我教的子孫……”
說到這兒,老太公忍不住潸然淚下。
楊桃溪聽得心裡難受,背在身後的手緊攥著,指甲幾乎戳入肉裡。
夏擇城悄然伸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把自己的手指替換進去,十指緊扣,阻止她傷到自己。
另一邊的楊丹溪又開始抹淚。
“兒子下落不明,招來的女婿也是扶不起的阿鬥,好不容易,兩個孫子有了出息,又哪知,大孫還沒來得及成親就殉了職,更不知,我心以為傲的二孫竟……”
老太公說著,又是團團一揖,哽聲說道。
“二孫不孝不義不忠,拖累了諸位親眷,老朽實在無顏見諸親眷好友,在此,恭請諸親眷做個見證,擇吉時,開祠堂,請宗譜,將那孽孫除名!”
“大伯,不可。”
“大伯公,不可。”
眾人大驚。
“不必再勸了,我意已決。”
老太公擺手阻止,收拾了心情繼續說道。
“至於那小孫……不提也罷,老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一家子孤兒寡母,老朽無能,只能腆著臉,借這機會請求諸親眷,待老朽歸西之後,多多照拂一二,拜托了。”
這番話,無異於托孤。
“大伯,您說什麽呢,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大伯公,您老這麽精神,一定能五世同堂、六世同堂的,您可別說這些喪氣話。”
“是啊,丹丹和桃桃今天都訂親了,明年丹丹孝滿就可以成親了,到時候三年抱倆,有您開心的時候。”
“是啊,大太公,您可是我們的老壽星,我們的脊梁骨,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一時間,院子裡的勸解祝福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主動忽略了楊海夏的話題。
“呵呵呵~那就借諸位的吉言了。”老太公抹去了眼淚,笑呵呵的拱手,“九誠,擇城,來,替我敬各位幾杯。”
“太公,二姐夫傷還沒好,我代他吧。”楊岩溪眼睛紅紅的從角落鑽了出來。
“岩小子,等你訂親有你喝的時候,今兒可是你姐夫的酒,輪不到你小子出面。”
楊海樹笑罵道,眼底卻有傷痛。
他最好的朋友,居然這麽沒了,都沒能喝到倆閨女的訂親酒。
“小夏以茶代酒吧。”村長快幫腔。
於是,林九誠就慘了。
夏擇城只能以茶代酒,大家也沒辦法鬧騰,就把火力集中到了沒借口拒酒的林九誠身上。
老太公不能喝,吃了幾口,早早的回屋了。
楊桃溪一直關注著他,見狀,偷溜去打了盆熱水進了老太公的房間。
老太公獨自坐著床邊發呆,滿身的蕭瑟,好像隨時能離開般。
“太公。”楊桃溪心都抖了,手中的水盆險些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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