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鬱剛從禦王府回到求賢閣,阿娜爾就找了過來。
“無望,殿下叫你過去。”
殷鬱昨晚鬧了好大一出笑話,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李靈幽,人雖照常回了公主府,卻有些不敢見她。
“公主心情還好嗎?”
不知道她有沒有生他的氣啊。
阿娜爾不像忍冬,對殷鬱沒什麽抵觸,遂實話告訴他:“榮大人剛才來過,殿下心情不是很好。”
殷鬱眉頭一皺:“他來做什麽?”
“我也不大清楚,你想知道可以去問殿下。”
殷鬱大約猜到榮清輝是為了群芳樓那封信來的,好奇心壓過了羞恥心,當即跟著阿娜爾前往隱香苑去見李靈幽。
……
李靈幽正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翻看墨書臨摹的字,對比那卷泛黃的詩集,已有九分相似,只欠一分神韻。
忍冬一早就帶著人手出門,前去巡視京郊的田莊,李靈幽跟前隻留了素馨和蓮蓬兩個小宮女伺候。
素馨在內室整理床鋪,確保不會再有蟲子跑出來。
蓮蓬則被忍冬調教過煮茶的手藝,守著茶爐燒水。
等到水面冒出細小的氣泡,先從鹺簋中取一撮青鹽放入水中調味。待到水滾第二沸,倒出半壺水來,再將碾的像松花一樣輕嫩的茶末倒入壺中。等到第三沸,再將之前倒出來的半壺水添入,最後將煮好的茶提下來,分別倒入兩隻蓮花托秘色瓷茶盞中。
將一隻捧到李靈幽手邊的小幾上,另一隻留下不用,等到明日再潑掉,這是忍冬定下的規矩,為了防止有人毒害李靈幽,她每日入口的東西,都得留下一份,以備隨時查驗。
阿娜爾領著殷鬱進門:“殿下,無望來了。”
李靈幽放下紙張,抬頭一看,就見殷鬱垂著頭走進來,今日他穿了一身深藍底浣花圓領袍,腰間系著鑲有蜜蠟珠子的犀帶,碰巧與她今日見客的衣裙撞了色。
李靈幽難免多看了他兩眼,一時間又想起他昨晚寬衣解帶,投懷送抱的樣子,不由地莞爾一笑。
殷鬱聽到她笑聲,立即站住了腳,不必抬頭看她,也知道她是在笑話自己昨晚犯蠢的事,頓時臉上一紅,後退了半步。
“你不是又要跑吧?”李靈幽戲謔道。
“公主。”殷鬱求饒似的叫了她一聲。
李靈幽卻沒打算饒過他:“站那麽遠做什麽,走近些。”
殷鬱哪裡拒絕得了她,強忍著羞臊,乖乖走到她跟前。
李靈幽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他,故作不滿道:“看看吧,這是墨書昨晚寫的字,你不是說過能比他做的好嗎,空叫我期待了一場,你竟一個字沒寫就跑了。”
殷鬱苦著臉接過紙張看了看,根本無心多想墨書為何三更半夜在她臥室練字,小聲討饒:“我錯了。”
李靈幽抿了抿嘴唇,朝阿娜爾擺手:“你去忙你的吧。”
等到阿娜爾出了門,她再支開蓮蓬:“進裡頭給素馨搭把手。”
蓮蓬悄悄瞅了無望一眼,懂事地熄滅了茶爐,起身進入內室,將外廳留給他們兩個。
李靈幽斜靠在貴妃榻上,一手枕在腦側,一手搭在腿上,眼梢輕抬,欣賞著殷鬱那張越看越英俊的臉龐,見他垂著眼睫,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不禁放柔了語調,問道:
“說吧,你哪兒錯了。”
小幾上的茶盞升騰著白茫茫的熱氣,熏得殷鬱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