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小蘇送了人就回去了,畢竟人家去是一家人團圓過節,他倆摻和進去算什麼呢。
d國的氣候跟華國截然不同,尤其是顧蘇他們去的地方,冬季時常有雨雪,整體偏陰冷。
一出飛機,溫唐就縮了縮脖子,張口吐出一口白色水汽,「挺冷呀。」
顧蘇鼻子紅紅,順手給她又把羽絨服的拉鍊往上扯了扯,「聽說今天有雪,別凍著了。」
話音未落,兩人就看見外面細小的白色顆粒從高空翩然而下,頓時無語。
溫唐伸手接了下,笑出聲,「你去轉行天氣預報得了。」
後面的顧鈞無奈,「咱收斂點兒成不?故意刺激我是吧?」
在國內的時候尚且覺不大出來,這一出國,頓時就感到一股聖誕的氣息撲面而來。
機場正中央赫然豎著一株巨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裝飾彩帶和彩球、彩燈,公共音響中反復播放的也是諸如《schnuffelsweihnachtslied》《鈴兒響叮噹》之類的耶誕節日歌曲。
好些櫃檯和落地玻璃門窗上也張貼著紅綠白相間的彩畫和聖誕老人畫像,角落還有雪橇和麋鹿的玩偶,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股甜蜜的氣息。
溫唐看的稀罕,掏出手機哢嚓嚓拍了十幾張照片。
顧蘇不覺好笑,也不去制止,抬頭在外面接機的人群中一掃,對著某個方向點點頭。
溫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然後就看見了一頭卷卷。
真的是卷卷啊!
就見圍欄後面一個身材高挑的小男孩,頂著滿頭淡金色的卷卷,對著這邊招手啊招手。
顧蘇輕輕笑了下,拉著溫唐往那邊走,一邊走一邊介紹,「那是felix,大哥的助手之一,另外一個經常會見到的是bake,估計回家之後就能看見了。」
隨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縮越近,溫唐也逐漸看清了felix的長相:
跟那頭晃眼的金卷卷一樣,felix臉上也掛著燦爛的笑容。他的眼睛很大,呈現一種純淨的色澤,總體來說,是一種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的長相。
哦,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溫唐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扭頭對顧蘇嚴肅道,「雇傭童工是不合法的!」
沉默片刻,顧蘇和顧鈞齊齊噴笑,剩下伸手接行李車的felix滿臉茫然。
他眨巴眨巴那雙大眼睛,仿佛在問,「啥?」
笑完了,顧蘇將拳頭放在嘴邊清清嗓子,「他就是張娃娃臉,比我還大幾個月呢。」
將行李車送到小弟手中,felix跟顧蘇和顧鈞熱情擁抱,然後在溫唐面前站的筆挺,一字一句的擠出幾個怪腔怪調的音節,「泥~嚎~」
溫唐噗嗤笑出聲,邊笑邊跟他握手,「嗯嗯,我好,你也好。」
felix也跟著傻乎乎的笑幾聲,然後領著大家往外走。
顧蘇跟他邊走邊交談,嘰裡呱啦的說著溫唐完全聽不懂的d國語,片刻之後對溫唐道,「大哥出去談生意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回來。」
溫唐點點頭,掃了眼眾人前後跟著的幾個黑衣人,森森的覺得,大哥果真土豪。
出去的時候外面雪已經下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鵝毛一般飄落,將眼前的世界渲染成童話般的如夢似幻。
大約四五十分鐘之後,溫唐就站在了一座寬敞的庭院中。
就像在電視上常見的那種西方別墅一樣,先是巨大的黑色鐵藝大門,然後是夾在成片常綠植被中的平坦大路,高大的建築前面還有圓形的水池。不過因為是冬季,噴泉並未開啟,上面積了厚厚一層雪,花瓣形狀的石雕上垂下一道道晶瑩剔透的冰柱。
打開厚重的木門,映入眼簾的就是空間寬敞的客廳,客廳的一側是木質樓梯。
室內溫暖如春,一旁的牆邊還有熊熊火苗在壁爐中歡快燃燒。
因為陰天下雪,室內光線有些昏暗,不過這個問題在多開了幾盞燈之後就不再是問題。
然後溫唐就發現了大大方方掛在壁爐上方的,被擺放成花一般形狀的幾十條槍枝。
溫唐:「……」
雖然早就聽說國外持槍合法,而且不少有錢人也以收集這個為好,但是親眼見到,還是很震撼的。
顧蘇順著她的視線掃了眼,笑,「好奇的話可以拿下來看,不過別隨便對準人,都是開了保險的。」
溫唐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好問道,「下面就是壁爐,不怕走火麼?」
本以為顧蘇肯定會用一種「你好傻」的眼神看自己,然後斬釘截鐵的說什麼絕對不會。
哪知他竟然點了下頭,「走過一次,還因為這個把正面牆壁都重新裝修了一次,不過後來大哥找人改裝了下就沒這個擔憂了。」
溫唐又給憋個半死,半晌才聲音乾澀道,「就不能關了保險啊?」
顧蘇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就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輕描淡寫道,「關了不方便啊。趕明兒教你玩兒。」
剛踩上樓梯的溫唐險些把自己摔了,馬丹,貌似聽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話說顧大哥您究竟是做什麼生意的?!日常生活究竟是有多麼的驚心動魄?!
不過,她很是糾結的咬著自己的指甲,興奮得渾身發抖:但是真的,真的很帶勁啊啊!
此時已是當地時間下午三點多,超長的時差讓大家不同程度的感覺到疲憊,稍事休息,吃過晚飯之後,幾個人就早早的進入夢鄉。
充分的睡眠永遠都是消除疲憊的最好手段,一覺醒來,溫唐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去跟野獸搏鬥。
在溫暖的被窩裡伸個懶腰,溫唐揉揉眼睛,微微轉了個身。
顧蘇的臉近在咫尺,他似乎還沒有醒,長長的睫毛此刻正安靜的趴著,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溫唐突然玩心大起,她的眼珠轉了轉,暗笑幾聲,探過身去,捏著自己長髮的尾梢去搔顧蘇的鼻子。
「很好玩兒?」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興頭上的溫唐下意識的點點頭,剛要回答卻覺得不對勁,再然後,天旋地轉。
「睡美男」顧蘇居高臨下的看著惡作劇被捉的溫唐,自有一股「霸氣」,他挑挑眉毛,「還玩兒不玩了?」
美男在上,而且還是自己的合法丈夫,溫唐忽然就覺得自己,呃,有那麼點兒小把持不住。
於是,她很是乾脆俐落的湊了上去,「啾~!」
被她的突然襲擊弄得愣了下,顧蘇邪邪的一笑,猛地壓了下去,「膽兒肥了哦,再來一下!」
各位看官請千萬不要想到什麼兒童不宜(w)的情節上去,作為一對新婚夫婦,他們只是在進行必要的起床儀式,僅此而已。
鬧騰了十幾分鐘,倆人終於磨磨蹭蹭的起床,穿戴完畢之後手拉手下樓。
客廳中已經有人在輕聲說話,聽見他們下樓都抬起頭往這邊看過來。
溫唐和顧蘇也看過去,然後下一秒就驚喜交加的喊道,「大哥!」
顧崇微微點了下頭,臉上浮起一絲輕笑,「嗯,起床了?」
小倆口的臉就有點紅,這話怎麼聽怎麼羞澀啊,其實我們真的啥都沒幹啊。
顧鈞一個人在旁邊吭哧吭哧笑了幾聲,然後拍拍巴掌,「人都齊了,吃飯啊吃飯!」
飯桌上除了顧氏三兄弟和溫唐之外,還有昨天就已經見過的felix和另一個栗色頭髮的年輕人。
顧蘇幫溫唐介紹,「這是bake,自己人。」
不同於felix的娃娃臉,bake看著就沉穩得多,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你好,我是bake。」他一開口,就把溫唐鎮住了。
一個高鼻深目的洋人張嘴就是一口堪比中央台播音員的流利華國語,聽那抑揚頓挫、字正腔圓的,效果太震撼了有木有!
然後溫唐就深深的慚愧了,因為她自己都說不這麼標準。
今天的早餐也算是帶溫唐認人了,但凡能在這一張桌上吃飯的,就是絕對信得過的。
顧崇的話不多,但是存在感絕對杠杠的,這麼說吧,這個男人哪怕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也絕對不會被忽視。
溫唐的腦海中不自覺就浮現出昨天看到的「□□圓環」,然後大腦又自動將圓環p到顧崇頭上,瞬間就自帶聖光了好麼……
略腦補下效果,她不覺虎軀一震,好霸氣!
趁著抬頭拿牛奶的空隙,溫唐飛快的往顧崇那邊看了眼,然後瞬間就被抓包。
她有些尷尬的扯扯嘴角,露出個略逗比的笑。
然後顧崇就笑了,笑了啊!
溫唐發誓,那絕對是普通人在看到小狗小貓啊小寵物之類賣蠢之後,經常性露出的安撫一般的笑。
嚶嚶,想當年自己真是狗膽包天,竟然往人家腦袋上飛花瓶……
可是大哥,您可不可以不要如此高深莫測的看著我,我,我有些承受不來。
還有一周就是耶誕節,但是顧崇依舊忙碌,吃晚飯之後,他就陸陸續續接到了將近十個電話,這還不算由bake和felix接了之後轉述給他的。
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顧崇並沒有去樓上的書房辦公,而是繼續停留在客廳中。
所以現在客廳基本上被劃分為兩個小世界,各占一頭:
一個是以顧崇為中心的嚴謹工作「團夥」,另一個,就是隔著寬敞的公共空間,縮在壁爐旁邊「不務正業」的小倆口。
被bake打擊到,心血來潮要學習d國語,卻在接觸到顫音、大小舌音等之後險些崩潰,最後變成強制性學習的溫唐拽拽顧蘇的衣角,小聲感慨道,「大哥好忙啊。」
顧蘇抬頭望那邊看了下,似乎是帶些感慨的點點頭,「嗯,大哥很不容易的。」頓了下他微微用力,把溫唐的腦袋轉過來,然後拿手敲敲書本,「學習啊學習!」
溫唐頓時苦了臉,哼哼唧唧的抱怨道,「這都什麼書啊,你翻譯成漢語我都聽不懂,怎麼學嘛!」
最後的「嘛」簡直就是撒嬌,顧三少心裡立刻就軟乎的一塌糊塗,不過還是佯裝強勢道,「黑格爾的《邏輯學》麼,很好懂的。」
溫唐想學d語,但是顧蘇手邊又沒有教材,於是早餐結束後就順手從客廳的書架上隨機抽了一本……
顧鈞早在半小時之前就被抓了壯丁,這會兒正苦哈哈的在顧崇手下當小工,偶爾抬頭轉脖子的時候瞥見落地窗邊的倆貨。
他剛好看見溫唐反抗,拿著厚度堪比轉頭的大書往顧蘇臉上扣的情景,於是跟著笑了幾聲,然後欠欠身,跟顧崇耳語了幾句。
顧崇也抬頭往那邊看了幾眼,笑了笑,對bake招招手,交代了些什麼。
兩分鐘之後,顧蘇拉著溫唐過來,笑著問道,「大哥,你叫我們?」
顧崇的視線從他們兩人拉著的手上滑過,然後神情柔和道,「你們去把之前我訂好的聖誕樹弄回來,順便再買點裝飾品什麼的。」
在場的幾個人都明白,這是顧崇怕拘著他們不自在,變著法兒的趕人出去玩兒呢。
顧蘇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那,那我們去啦。」
顧崇點點頭,親眼看著倆小傢伙溜溜達達的上了車之後,這才坐回來繼續工作。
經過一夜的醞釀,外面赫然是冰雪琉璃世界,並且依舊大雪紛飛,頗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公分厚,壓上去咯吱作響。
溫唐開心壞了,慫恿顧蘇提前下車,一路踩著雪過去,半道上還停下團了幾個雪球,跟顧蘇嘻嘻哈哈的打了個場雪仗。
玩歸玩,顧蘇怕她凍壞手,看差不多了就叫停,又把溫唐的手揣自己口袋裡,大手拉小手,各種甜膩膩。
後面默默開車跟著的司機直接掏出墨鏡來戴上,沒辦法,不光是雪地晃眼,外面那一對也夠閃耀的。
下雪天空氣就特別好,溫唐深深地呼吸幾次,然後思維突然就跳脫了,「唉,不知道大紅棗會不會想我。」
臨走之前他們去俱樂部探望過幾次,顧蘇還特別幼稚的沖它耀武揚威,也不管一馬根本聽不懂,又炫耀戒指又嚷嚷他們要出國過年不要它了啥的。
大紅棗是肯定聽不懂的,但這並不妨礙它看顧蘇不順眼。
一直都不稀罕的兩腿怪,大冷天的還跑跟前聒噪,煩得很,滾粗!
於是大紅棗狠狠打了個響鼻之後,無比瀟灑的飛出一蹄子,要不是顧蘇早有準備閃得快,當場就得臉朝下扣地上。
反正吧,顧蘇和大紅棗的仇恨是完全看不到化解的苗頭,甚至還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積越深,頗有些要相恨相殺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有時候吧,溫唐就一臉高深莫測、世外高人樣的感慨,「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用一秒鐘的時間回一下自己與大紅棗的恩怨情仇,不對,只有怨和仇,顧蘇的臉再次臭了。
不過他隨即就帶點兒小人得志的嘚瑟道,「有本事它就飛過來啊!」
聖誕樹是早就定好了的,工作人員接過顧蘇遞上的單子,看了一眼之後就很是客氣的領著人來到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林子前,「隨便選。」
溫唐和顧蘇頓時就給驚呆了,「這麼多!」大哥是要販賣麼?
工作人員立刻笑的前仰後合,「當然不是,顧先生一共訂了兩棵,一棵松樹一棵柏樹,這片林子裡都是符合尺寸的,您自己選,選好了我們會派人送貨上門。」
倆貨恍然大悟,絲毫沒有一絲羞恥感。
溫唐不必說,之前就沒過過耶誕節,而顧蘇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但凡有什麼事情都是顧崇派人安排好了的,選購聖誕樹這種小事自然輪不到他三少爺親自出馬。
這體驗也算新奇,倆人當即笑嘻嘻的鑽進林子,煞有其事的挑選起來。
身邊的樹木都是林子主人專門培育的聖誕用樹,棵棵挺拔秀美,從上到下的透著一股水靈,松針條條筆直,精氣十足。
選好之後就有專門的伐樹工人上前,仔細的放倒之後還要將那些沒用的枝椏精心修理一遍,最後用專業絨布和塑膠袋包裹好,這才按著地址送到目的地。
來d國之後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溫唐從未有過的體驗,她就像是來到了仙境的愛麗絲,看什麼都是新奇的,只覺得生活真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溫唐和顧蘇又興沖沖地跑到d國最大的購物商場,採購裝飾品。
彩帶、彩球、會發光的小燈泡,聖誕老人和麋鹿雪橇,以及,紅底白邊的帽子。
看著溫唐興高采烈的往購物車裡塞了一摞,顧蘇臉色發青的粗略一數,聲音艱難道,「唐啊,你買這麼多,給誰戴啊?」
上帝保佑,千萬不要是給自己人!
溫唐的兩隻眼睛都彎成月牙,開心不已的回答道,「大家一起戴啊,我、你、顧鈞、大哥,哦,對了,還有bake和felix,你再幫我多拿兩頂。」
哦,棒極了,上帝死了。
面無人色的顧蘇木然的後退,動作粗魯的從貨架上抓了兩頂帽子塞進車內,然後自暴自棄的想道,算了吧,至少她看上去很快樂。
不過,等一下,貌似我剛才聽到了「大哥」?
唔,這種暗搓搓的幸災樂禍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大約可以期待一下的糾結又是怎麼一回事?
可想而知,當天晚上眾人在齊心合力裝點好聖誕樹之後,親眼看到溫唐從購物袋中掏出來的一頂頂滑稽的帽子時,臉色簡直無比精彩。
顧鈞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的帽子,滿臉抽搐的問道,「唐啊,這個,是啥意思?」
溫唐歡樂無比的把屬於自己的那頂帽子扣到腦袋上,然後抬頭笑瞇瞇的看著他,不語。
顧鈞倒抽一口涼氣,千萬不要是我想像的那樣!
話說顧蘇已經自暴自棄了,他視死如歸般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動作兇狠的把帽子戴上,並且偷偷地用手機螢幕照了下。
咦咦,貌似效果還不壞?
felix倒是沒有多麼抵觸,他甚至饒有興趣的翻來覆去研究幾遍,然後就笑呵呵的戴上了。
bake依舊是滿臉的微笑,他慢吞吞的打量著手中紅白相間的布團,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往自己頭上戴,而是,將視線投到顧崇身上。
「所以說,BOSS也要麼?」
臥槽!
眾人頓時一驚,然後齊刷刷的朝那邊望去,之後動作無比一致的抬頭望天花板。
思維在這一刻被無限發散,所有人的想像力都在瞬間發揮到了極致,無數個匪夷所思的畫面天馬行空……
頭頂聖誕帽的顧家大哥神馬的……
嚶嚶,畫面太美,無法想像腫麼破!
所以說,那天晚上,顧家大哥到底有沒有戴散發著濃郁蠢萌氣質的聖誕帽,變成了一個千古未解之謎……